衛子夫別過衛青,便有小黃門前來傳話,說陛下召她前往清涼殿。
因她剛哭過一場,倚華等人連忙打水給她淨麵,正欲敷粉點唇,那小黃門不住催促,隻好作罷。
衛子夫隻帶了兩個侍女便匆忙前去。這清涼殿她已來過一次,這回依舊有條不紊地行禮。
“你怎麼還行侍女一樣的禮?”劉徹皺眉,看她素麵朝天,也沒打扮。除了姿色過人,殊異於眾人,連行禮都和侍女一模一樣。
“回陛下,因未得封號,奴婢不敢自恃身份。”衛子夫婉轉道。
劉徹是真忘了這等小事。見她不施粉黛,依舊是唇紅齒白,實在是個出眾的美人。他忖度著,這般姿容封個美人還真是實至名歸。
“嗯,既已承寵是該定個位分,春陀怎麼不提醒朕。既母後將漪瀾殿賜給你居住,不可定低了,就封個良人吧。”
劉徹自知理虧,衛子夫到底是在母後那兒過了明路的,和那些隨意拉上榻的宮人不同,正經算是自己的女人了。
何況她本來是要出宮的,是自己將她強留了下來,白白睡了,連個名分都不給,也太過小氣。
良人隻比美人低一級,而今後宮裏是沒有夫人和美人的,衛子夫如此便已算是後宮裏最高品級的妃妾了。
“臣妾謝陛下。”衛子夫下拜,又一次款款行了妃嬪之禮。
如此劉徹看著便覺順眼多了,又想到之前兩次見她,都和這回一樣沒怎麼打扮。雖說天然去雕飾,但也未免太素淨了。
前世自己能將一介歌伎封為皇後,十年生育三女一子,想必對她是極為中意的。
這一回自己倒也覺她生得實在是不賴,他私心還想看看她正經裝扮的模樣,好曉得自己前世眼光如何。
劉徹長於深宮自幼見慣美人佳麗,又常常出宮縱馬遊獵,大漢風氣開放,他可不是沒見識的尋常青年。
“怎麼麵見君王還打扮得像個宮女。也是,之前沒封號,你那兒沒什麼好衣裳首飾。明日朕命人給你拿些絹匹絲綢,胭脂水粉,耳鐺發簪什麼的。下一回可得好生妝飾一番才好見朕。”劉徹自顧給她找了個理由。
衛子夫好生無語,之前在酒席上怎麼不嫌棄?看中了就要立時上手,馬車裏都不嫌,現在還嫌上了。
“因傳信的中人幾番催促,妾怕延誤,故而失儀。”她還是將話說清,免得有心人揪她禦前失儀。
“哦,是傳你前來陪朕用晚膳,那小中人應是怕誤了時辰。”劉徹明白過來心裏便釋懷不少,好歹自己前世是相當看重她的,要是她對自己全不以為意,心裏怪別扭的。
說罷便傳膳,衛子夫陪著劉徹用了些炙肉、粱飯。從前在侯府吃慣了麥飯、豆飯,這些平民主食吃起來澀口難嚼,許多老人因此牙口不好。
之前衛子夫還不覺得,現在吃慣了剝了殼的粱飯,怕是再也吃不下了麥飯。
如今一飲一食中也蘊藏著潑天的富貴,除開胸腔中吐納的那一口氣依舊是自己的未曾改變,衛子夫實實在在是被劉徹用富貴買了進宮。
兩人食不言,劉徹不時側目觀察她。覺得這小女子除了生的好看也沒什麼特別的,現下真看不出日後要造自己的反。
劉徹這回是想試驗一番,看和她歡好後前世能否再次入夢。可每回都拉著人上榻顯得有些急色,他便想著先一道用膳,說上幾句話,再仔細看看衛子夫的性情究竟如何。
劉徹見她安安靜靜地進食,沒打算和自己交流。隻好自己先來開口,問了問家裏幾口人,現在何處做事這類的話。聽到她答都在大姐府上過活,想著這樣對皇家而言有些不太體麵。便允諾她會找大姐平陽商量,讓你們衛家自己建府,也算有了個安身立命之處。
又問她家裏人具體哪些人,衛子夫一一作答。
劉徹心想,她大哥聽她說起來挺文弱的,將來不像是能成什麼大將軍。衛青他也見過確實不錯,已去做了期門郎。剩下那個弟弟衛廣年紀實在太小了點,聽說在讀書,也隻能先這樣。
再後來嘛,衛子夫都已在清涼殿承過寵來,這一回自然是輕車熟路。他們倆對於彼此的身體還處於探索之中,不算陌生又還沒完全熟悉的青年男女弄起來自然是沒完沒了。
兩人都生得好看,自然對彼此都有很強的吸引力。衛子夫心想誰知道劉徹能對自己上頭幾日,為了早有子嗣自然極力奉承。
後麵兩人都累得不行,懶得動彈。按理除了皇後寢宮皇帝要自己前去外,其餘妃嬪都是聽皇帝召幸。
完事後,隻有受寵的才能留下過夜,尋常妃嬪還得被送回宮去。其實留下過夜也不算什麼,但劉徹之前沒留過。本來阿嬌就不願自己親近別的女人,他也不想和陳嬌就這事鬧不愉快。
這回到底破了例,衛子夫確實令自己得到饜足,加上他想快些入夢,一時迷迷糊糊睡著了。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進入夢鄉。
春陀在外麵沒聽見送衛良人回漪瀾殿的吩咐,就令前來陪同的侍女去了偏殿休息。皇帝的貼身太監暗道,看來往後的後宮不再是一家獨大了,恐怕還有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