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種方式就是敞鍋,敞鍋嘛,顧名思義,就是敞開了打,幾方規定好規則,要麼打到幾點幾點,要麼打到某一方輸完多少錢。這是一種“死磕”的賭博方式,就像在戰場上,雙方都殺紅了眼,非要拚個你死我活才行。
但這並非全憑技術和運氣的簡單娛樂啊,這是正兒八經的“圈套”啊。而且又是在那個年代,我的國改革開放剛剛初見成效,縣城裏突然多了許多萬元戶。
這些人突然有了錢,脆弱的內心一下子也就膨脹了,什麼玉皇大帝,什麼艱苦樸素,什麼臥薪嚐膽,什麼狗屁道理,都不如老子本尊,老子有錢了,有錢才是硬道理。
有了錢,身邊就多了一些人,整天陪著他們吃喝,恭維著,大哥長,大哥短。
時不時的會探探大哥的口風,是不是錢多的想去試試更刺激的,有個賭局不錯,誰誰誰在那贏了幾千塊,誰誰誰又在那贏了幾萬塊。
一旦大哥有回應,這魚可就算上鉤了,接下來所有的事兒,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了。
要知道,這可是一九九零年左右,那時候的錢還很瓷實,購買能力還很強。大伯就已經開始以萬元為單位“贏”錢了。
大伯在外頭“贏”了錢,但也沒辦法讓自己的兒子痊愈。這一直是大伯心裏過不去的硬坎兒。
這男人有了錢,而且還來的這麼容易,那可就該學壞了。
大伯開始在外頭包小姐了。
這期間,大伯的妻子又懷孕了,他們又生了一個兒子。大伯很高興,甚至覺得這樣下去,能彌補自己大兒子有先天疾病給這個家庭帶來的痛苦。
但很快,大伯的朋友們可不允許他這麼輕易退出,畢竟這個退伍鍛煉出來不容易,而且大家確實也都分到錢了啊,這麼好的“買賣”怎麼能說不幹就不幹了呢?
不久,大伯又一頭紮進了賭局之中。
這時候,大伯的大兒子突然就不行了。
辦完了大兒子的葬禮,大伯的妻子就回了娘家了,並在自己娘家所在的城市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這一下,縣城裏就剩大伯和他的二兒子了。
二兒子還小,媽媽卻並沒有把他帶在身邊,而是直接丟給了大伯的爸爸媽媽。
這老倆還沒從痛失大孫子的悲痛之中走出來,又接手了二孫子的童年。
接下來,大伯打麻將打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們不僅在縣城打,還會去農村打,不僅在本縣打,他們還會去別的城市打,甚至還會跨省去打。
當然了,每次打牌,都不是簡單的打牌,每次都是“局”。
期間圈中過別人,同時也被別人圈中過。贏過大錢,也輸過大錢。但這些錢來來去去都太快了。
就像大伯身邊的小姐們,來來去去太多了。
有一次,有人給大伯的爸爸打電話,讓他去救大伯。
老爺子一聽就急了,蹬上自行車就直奔電話中提到的地點。
到了那之後,發現大伯躺在血泊之中,腦袋被人打得跟血葫蘆似的。
老爺子問大伯是誰幹的。
大伯擺擺手,示意老爺子先把他馱回家。
這件事兒最後也是不了了之了,大伯沒有報警,也沒有實施報複。
不管老倆怎麼問,大伯都不肯說是為什麼。
————分割線————
我不愛打麻將,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打麻將了,我不喜歡跟好多人聚在一起非要說點兒啥。我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看書,坐在筆記本前碼字。
大舅老了,他的身體不好,已經好多年不打麻將了。那間長年累月打麻將的屋子早就不再煙霧繚繞了,屋子裏的土炕也拆了,換了一個鐵床,大舅還是習慣隨便拉一床被子,胡亂一蓋就睡了。
我媽所在高中的職工居住區早就拆沒了,那些阿姨和哥哥們也不知道最終去了哪裏。
多年之後,大伯依然和他的妻子兩地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