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後背一涼,哆哆嗦嗦的行了禮,“不知國公爺深夜喚老奴來……所為何事?”
謝安行眸光發冷的看著她,並不欲多言,“來人。”
門口守著的左一聞聲立馬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他一身玄色寬袍,衣邊繡著金紋,腰間的白玉革帶,更襯得他氣態卓然,不怒而威,金石鳴玉般的聲音,毫不留情,“把這老奴帶出去,先打三十大板,然後發賣。”
左一應諾,便對著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老婦人比了個請的姿勢。
“國公爺饒命!這、這從何說起啊?老奴在謝家五十多年了,從沒有什麼過錯啊,國公爺怎能、怎能無端責罰!”
王嬤嬤跪下來,不住的磕頭,顯然是怕得厲害。
三十大板挨下去,她一個老婆子,不死也活不了幾年了。
見她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左一也不同她廢話,直接便要強行把這婆子帶走。
一旁默不作聲的春桃,圓潤的杏眸多了幾分懼意不安。
她從不知道大人狠心的時候是這般模樣……
三十大板下去,王嬤嬤的命都沒了。
春桃本以為是罰些月俸或是直接發賣出去的,總不至於害人性命的。
她對自己做的那些事,還不至於拿命去抵,更何況,她也是為自己擔憂,要是將來有一天,她得罪了他,是不是也要落得這般下場?
一個奴仆的命,在他們這些貴人眼裏是不值錢的。
水潤的眸子倏然染上霧氣,要是她哪天逃了的話,是不是下場比她還要慘……
謝安行周身散發著冷意,眉宇間多了幾絲煩躁。
他喜靜,最厭聒噪。
左一也是知道大人脾氣的,麻溜的就把人拖走。
到了門口時,王嬤嬤腦子裏閃過什麼,立馬道:“是老夫人!是老夫人讓老奴這般做的,老奴也是不得已啊!”
老夫人?!
春桃心髒一下攥緊,這麼久了,老夫人果然還是不肯放過她。
小臉立時白了起來,多幾分棲煌無助,她呆呆的站在那兒,怎麼能說不怕。
謝安行眉峰驟然壓下,臉色不渝,餘光恰巧掃到一旁的小通房,見她茫然害怕,軟弱可憐的模樣。
心頭一軟,這麼點事就怕成這樣。
他安撫的握著她的小手,春桃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鬆木冷香,仿佛心一下安寧下來。
這會兒,她也意識到了,在這偌大的謝府裏,她隻能是使盡渾身解數的討好他,順著他,這樣,她至少能安穩的過下去。
垂了垂眼,春桃默默靠的他近了些,仰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臉,水潤的眸子帶著怯意的小心望他,“大人……我、我沒有忤逆過老夫人的。”
像是被冤枉似的,眸色緊張的看著他。
謝安行不禁柔和了眉眼,捏了捏她的小手,低頭溫聲安撫她,“無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另一邊,左一瞧大人隻顧著哄人,半點記不起這王嬤嬤剛才說的那些話,嘴角一抽,懷裏掏出一方帕子捂著她的嘴,強行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