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有惡女 79 遭遇黑澀會(2 / 3)

我坐在沙發上,等洗浴間的水聲漸止,吹風機的聲音響起,然後一切聲響驟停,沈娟用毛巾擦著頭發走出來,我對她說:“娟子,我想回去一趟。”

沈娟不妨我已經醒來,嚇了一跳:“回學校?”

我搖搖頭:“回家。”

沈娟抓著毛巾的手停在頭上瞪了我半天,好像在端詳什麼有意思的小怪獸,然後牽了牽唇角問:“想那個王八蛋了?”不容我置喙,她又迅速點點頭說:“回去一趟也好,看他會不會三跪九叩哭著鼻子請求你原諒。你打算什麼時候回?”

“提前半天就行,我隻是丟了點東西,想回去收拾一下。”我盡量淡化語氣,“你如果有時間也可以跟我一塊回去玩個半天,反正去機場要路過的。”

沈娟搖了搖頭:“我要陪我媽,七號我們機場見。”

我究竟丟了什麼在家裏呢?或者,那套充滿回憶的房子我還可以稱之為家嗎?連我自己都很含糊。隻是突然之間回去的衝動如此熾烈,讓我難以克製、言不由衷。是懷念也好,悼念也罷,我應當珍惜自己的一切經曆,猶如珍惜此刻悲傷無助的情緒。不要非得等到沈興國那個年紀,才開始匆促抓住身邊飛快流逝的記憶。

怔忡了半天,我忽然想起件事,問沈娟:“你知道你大伯有個七妹嗎?”

沈娟奇怪地掃我一眼:“知道啊,我小時候叫她小姑姑,不過她很久以前就離開這裏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又問:“她跟我長得像嗎?”

“得了吧!跟她比你就是個渣啊!”沈娟沒好氣地翻我一白眼,“她替老沈擋過一刀一箭,在那些兄弟裏麵論功勞也許不是最大的,但是論及親厚誰也比不上她。這麼說吧,如果她還沒走,又肯替我求情的話,老沈一定會聽,就不會硬把我跟小濤分開了。”

“但你大伯說我像!”我得意洋洋地說,“那你看,我替你求情頂用不?”

沈娟先是極其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找你?我還不如給大媽燒點紙呢!”過了一會,她的神情似乎慢慢變得凝重了,若有所思地問:“要不……你去試試?”

我極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真傻啊?我要真去說,明年你就該給我燒紙了!”

兩人同時爆出一句“靠”,各自躺倒睡覺。

回去的路上豔陽高照,路麵幹燥,前日那一場暴雨積下的汙水已經蒸發得毫無痕跡。

我靠在車窗邊看著路邊不斷掠過的風景,前方,年輕的司機正在專心開車,時不時和我談笑兩句。沈興國聽說我要回去,特意派了這輛車到酒店來送我,我挺感動的,沈娟卻不屑地撇嘴:“你瞎高興什麼?說不定是押送!反正你要是被他盯上就完了,連上廁所用什麼顏色手紙他都給你規定好。”

“別這樣說,我覺得你對他了解不夠……”我試圖勸說一下她。

沈娟翹起唇角,冷笑著打斷我:“老沈給了你什麼好處?給你派輛車你就替他說話了?我們的友誼身價未免也太賤了吧!”

我不作聲了,定定看著她。這個叛逆少女,果然有一副吃虧的個性。

“不是這個意思……”她被我盯得不安,眼中閃過一絲愧色,很快又扭轉頭去,淡淡地說,“你快上車吧,不然晚飯前到不了。”

我們已經行駛了兩個多小時,現在大概四點,我問過司機,還有半個鍾頭就下高速了。

又聊了會兒天,車子駛入市區,司機問我接下來怎麼走,我滿眼迷惘,口中喃喃念道“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雙手在空中茫然比劃,狀似指揮交通。司機按照我指的方向一路行駛,繞了不少冤枉路,終於在六點之前駛過了連接著我居住的小區的大橋。我對於自己的路癡行徑很抱歉,強烈要求請他吃飯,他半推半就從了,跟我一塊去吃了頓酸菜魚。老板還記得我,上菜的時候笑著打趣:“小白兔白又白,兩隻眼睛豎起來。”

我忍不住噗嗤樂了,心中卻倏地一酸,這是孫薑常領我來吃飯的地方,那時我因為繁重的課業老發脾氣,孫薑就會對我念:“小白兔白又白,兩隻眼睛豎起來!”

飯後我率先去結賬,司機禮節性地趕上來與我爭搶一番,結果他不小心爭贏了……通常情況下,如果一男一女同時搶著付賬,櫃台服務員都習慣於心照不宣地收男士的錢,這是個鐵的事實。在此提醒各位男士,不該你請客的時候隻要作出揮舞錢包大呼小叫的樣子就行了,千萬不要迫得太近,最好以低著頭在渾身上下摸索錢包的方式緩慢追趕,或者假裝一條腿被椅子卡住了。

與他揮別後,我站在馬路邊遲疑良久,最後定了定神,大步邁向熟悉的小區。

隔著門,我幾乎可以感覺到裏麵闃然無聲,緩緩掏出鑰匙打開門,聽見了鎖舌縮回時發出輕微一聲“哢嗒”,我忽然很害怕推開之後看見房間裏積著厚厚的一層灰塵,根本沒有任何人存在過的痕跡,就像間沉寂多年的鬼屋一樣了無生氣。

緩緩拉開門,地麵果然有積塵,但不如我想象中髒得那麼厲害。所有窗戶都鎖得很嚴實,所有電器都斷了電,冰箱也除霜停用了,各處桌幾上原本淩亂不堪的各種小擺設也擺放得井然有序。廚房的案麵擦得鋥亮,煤氣灶旁邊壓了張紙條,寫著安全使用方法,看來孫薑在離開之前細心收拾過。

我在屋裏轉了一圈,幾乎每件電器旁邊都壓了張注明使用方法的紙條,全是孫薑那拙劣的字跡。

這是他為我做的最後一點事嗎?想到“最後”二字,我心如刀割,差點沒忍住眼淚。

放下行李,我感覺屋裏靜得可怕,於是打開電腦音箱播放歌曲,一邊聽音樂一邊開窗戶、掃地、拖地、撣塵、擦桌子、清洗各種器皿。其實,自從那天忿然離開之後,我就沒再把這套戶主名是我的房子當成自己的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隻覺得忙碌一些,心裏的壓抑感就會得到疏解。

做完這一切,我洗了個澡,換上睡衣準備睡覺。窗外天色已經全黑,大概八九點了。

在小臥室躺了半天沒有絲毫倦意,於是爬起來重新打開壁燈,坐到電腦前想接著寫稿子,然而頭腦幹澀憋不出一個通順的句子,寫了刪,刪了寫,就這麼糾結了半天,我居然趴在電腦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