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回到鎬京月餘,薑子牙死訊傳到,周公大慟,痛哭道:“哀哉尚父,痛哉尚父,公太去世,國倒擎天柱石也。”昏倒於地,良久方醒。眾人勸勉,周公道:“太公自先文王渭水相遇,尊為太師,令我弟兄拜為尚父,佐文、武、成王三世,立不世大功,彪柄史冊,萬世流芳。太公為鎮國柱石,太公在,國家安定,太公不在,國將動搖,似此,如何是好?”
信使拿出子牙遺書和錦囊,交給周公道:“太公臨危之時有遺書一封送於太後成王、錦囊一個令交予周公,囑咐後危急時方可開看。”周公收好錦囊,將遺書交給成王,開看那遺書,子牙遺書道:
“黃天厚土,天命當然,臣歲九十有九,老耄之年,壽已足也,自渭水際遇文王,得文、武、成王三世恩典,封有大國,慧及子孫,令臣感激涕零,敢不用心。今國事成,大業立,諸侯分封,周禮頒,規矩定,四海安寧,皆先王之福蔭也。然居安應思危,文治應武備,勢所使然,不可偏廢也,周公擔承,不應推辭,老臣憂慮,萬勿輕視。我死之後,望允葬於淄水之畔,鬆木為棺,入土為安,不用牆垣磚石,亦不用一切祭物,各諸侯不去營邱吊唁,一切從簡,使我一身輕鬆,無負擔以見先王也,望王恩準。”
太後、成王悲聲切切。令按遺令而行,百官於郊外遙祭。
是日,文武官僚,盡皆掛孝,出城於郊外祭典。成王、周公、召公等悲咽。上至公卿大夫,下及山林百姓,男女老幼,無不痛哭,哀聲震地。成王令建祠於文王、武王墓側,立碑書寫生平,四時享祭,以不忘太公之功也。
有太史公司馬遷氏,按碑文內容撰寫《太公世家》一文,以述太公一生功勳,足令後世紀念,碑文曰:“
太公望呂尚者,東海上人。其先祖嚐為四嶽,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際封於呂。尚其後苗裔也。本姓薑氏,從其封姓,故曰呂尚。
呂尚蓋嚐窮困,年老矣,以漁釣奸周西伯。周西伯獵,遇太公於渭之陽,與語大說,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
太公博聞,嚐事紂。紂無道,去之。遊說諸侯,無所遇,而卒西歸周西伯。或曰,呂尚處士,隱海濱。周西伯拘羑裏,以計脫羑裏歸,反國,與呂尚陰謀修德以傾商政,其事多兵權與奇計,故後世之言兵及周之陰權皆宗太公為本謀。周西伯政平,及斷虞芮之訟,而詩人稱西伯受命曰文王。伐崇、密須、犬夷,大作豐邑。天下三分,其二歸周者,太公之謀計居多。
文王崩,武王即位。九年,欲修文王業,東伐以觀諸侯集否。師行,師尚父左杖黃鉞,右把白旄以誓,曰:“蒼兕蒼兕,總爾觽庶,與爾舟楫,後至者斬!”遂至盟津。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諸侯。諸侯皆曰:“紂可伐也。”武王曰:“未可。”還師,與太公作此太誓。居二年,紂殺王子比幹,囚箕子。武王將伐紂,卜龜兆,不吉,風雨暴至。髃公盡懼,唯太公強之勸武王,武王於是遂行。十一年正月甲子,誓於牧野,伐商紂。紂師敗績。紂反走,登鹿台,遂追斬紂。明日,武王立於社,髃公奉明水,韂康叔封布采席,師尚父牽牲,史佚策祝,以告神討紂之罪。散鹿台之錢,發钜橋之粟,以振貧民。封比幹墓,釋箕子囚。遷九鼎,修周政,與天下更始。
師尚父謀居多。於是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於齊營丘。東就國,道宿行遲。逆旅之人曰:“吾聞時難得而易失。客寢甚安,殆非就國者也。”太公聞之,夜衣而行,儣明至國。萊侯來伐,與之爭營丘。營丘邊萊。萊人,夷也,會紂之亂而周初定,未能集遠方,是以與太公爭國。太公至國,修政,因其俗,簡其禮,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而人民多歸齊,齊為大國。乃使召康公命太公曰:“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齊由此得征伐,為大國。都營丘。
以太公之文韜武略、文治武功、豐功偉業,後世讚之不絕,舉不勝舉,曆代傳唱,至明代有許仲琳氏對太公更是推崇備至,著書《封神演義》以頌太公。致使太公家喻戶曉,老幼皆知,成一神明人物,也是後世人對其敬仰的一種方式而己。按其生平,僅摘錄許仲琳氏讚美太公之詩以紀念:
一曰:潘溪隱跡讚
棄卻朝歌遠市塵,法師土遁救民生。閑居渭水垂竿待,隻等風雲際會像。武吉災殃為引道,飛熊仁兆主求賢,八十才逢明聖主,方立周朝八百年。
二曰:薑太公直釣讚
渭水溪斜一釣竿,鬢霜皎皎兩雲皤,胸橫星鬥衝霄漢,氣壯虹霓掃日寒。養老來歸西伯下,避危摒棄舊王冠,自從夢入飛熊後,八百餘年享奠安。
三曰:薑元帥讚
《六韜》留下成王業,妙算玄機不可窮。出將入相千秋業,伐罪吊民萬古功。運籌帷幄欺風後,變理陰陽壓老彭,亙古軍師為第一,聲名地並泰山隆。
四曰萊國女婿讚
為國求妻思慮遠,為子求母社稷安。九十老翁結蓮子,江山代有後人傳。舉賢任能仁明君,農商工重國富強,《六韜》編就稱武聖,齊為大國諸侯仰。
五曰泰山石敢當讚
周家江山要動搖,姬旦慌慌泰山逃,太公托夢穩陣勢,兩軍對壘不相容。條紋石上書薑尚,諸神聽令來幫忙,岱石敢當擊管蔡,奠基之名代代揚。
周公自祭奠畢,思念太公,多日不朝。召公、畢公到相府看望,看到周公精神不振,召公勸道:“人生自古皆有死,太公已九十有九,壽已足,公明智之人,如何能哀傷過度。”
周公道:“非見事不明,隻是在思武王囑托和太公臨終之言,自父王去世,太公佐武王率領眾弟兄伐紂興周,立有大業,武王以德服天下,太公以威鎮天下,如今德威之人皆不在了,成王年幼,天下操於我等之手,我德不能服人,威不能鎮眾,如何能安定天下,如若江山有損,則對不起武王托孤之重,故爾有所傷感。”
召公笑道:“兄何自貶如此,武王托孤於你,太公看重於你,二人乃大智之人,難道眼光有錯不成,太公言當仁不讓,言猶在耳,兄就忘卻不成。今兄精神不振,怠於朝政,實有違太公之誌,為兄不取也。”
周公道:“賢弟指責的是,愚兄自當記取。隻是我所憂慮,還望弟兄們予以開脫”。召公道:“請講”。周公道:“以往父兄在時,敵我分明,我等衝殺拚搏,無所顧慮。而今情況大不相同,與之爭衡者,嫡親兄弟也,同室操戈,敗有愧,勝有羞,如何辦理,甚是難堪。”
召公道:“有何難堪,王家自與庶民不同,自夏啟以來,王家與國成為一體,稱謂‘國家’,能夠撼動國家的,王族也,故王位之傳承,不是一家之事,乃是國之大事也,王行國家意誌,將位傳於何人在於王也。如今我朝立‘嫡長子製’,武王將江山傳於成王已有二載,名正言順。武王言‘皇天無親’,他人若存有二心,即為謀逆,執而誅之,公何憂之有。”
周公道:“賢弟說的是,隻是今人之擊不在成王,在於攝政,此一時期,流言集於我身,恐懼流言,遠去封國,被太公訓導一番,理雖如此,事實難料,如今國家動蕩,如能避免戰亂,不惜以攝政之位讓之。”
召公笑道:“兄長何其愚也,武王友兄愛弟,封有大國,若各自治理,無可厚非,但管侯之心,豈在本國,俗言:‘欲壑難填’,其意非攝政,而在天子之位也。天子年幼,全靠公予以擔當,公權柄在手,懼流言,生去意,不令武王、太公失望乎?”
召公接著道:“在此多事之秋,公外懼強敵入侵,內疚兄弟相殘,不以國事為要,此取敗之道也。公演周易,頒周禮,為保世代安定,製典‘嫡長子製’,天下皆知,光明磊落,坦坦蕩蕩,誰不敬仰,公行大道於天下,無聽說有不受磨難而道行之者,上有老子、元始、這些大羅神仙同門師弟為證道還互相殘殺,就是太公和其師弟申公豹也是如此,天下為公,行道為準,古言:‘道不同不相於謀’,父王在日,常歎我弟兄誌向不同,如今道路已明,公若不申明態度,而置大道於不顧,拘泥於血親情長,念私情而廢公德,不惟祖宗不佑,天下仁人誌士也將大失所望也,我之話望公思之,當斷不斷,將受其亂,不應再行猶豫。”
周公道:“賢弟言之甚當,隻是姬鮮曆來強悍,我等非其對手,不得不懼。”召公笑道;“何懼之有,自古以來,哪有用強以治國的?豈忘卻父王的教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公吉人天相,到時自有高人相助,請勿憂也。”
一席話,說的周公豁然開朗,興奮起來,連連道謝。畢公高在旁道:“現已查明,流言出自三監,京城散布者乃是姬都,現已逃回管國了”。
召公道:“散布流言,其野心已昭然若揭了,公要斷然應對,去其太監封號,以示懲戒。”周公應允,布告諸侯。遵太公遺命,修文習武,整頓軍隊,操練人馬。召公、畢公、伯禽等也各自於本國編練軍隊,拱衛京師,以防不測。
再說太公死訊傳到管國,管候聽後大喜道:“此老匹夫,終於死了”。傳令請蔡侯、霍侯前來議事。
三候聚於庸城,管候道:“薑尚得有父王際遇,立有大功,但老來糊塗,管起王室的家事來,不知長幼有序,辦事顛倒,甚是可氣。”蔡候道:“父王在日,令我等拜其為尚父,不得不尊於他,但其不知尊愛,雖官拜太師,也不過是朝廷所用的一個臣子,自武王即位以來,好擺師尊駕式,一個耄耋老人動輒訓斥我等,讓人心中不服,伐紂以後,武王封其為齊候,雖與我等爵位相同,但封於蠻荒之地,偏於東夷一偶,遠離宮廷,以老終年,竊為高興,滿以為自此不再受其囉嗦,不知此老兒卻大肆猖狂,滅平靈、占薄姑,收句候、伏萊國,一統東夷。實力遠在我等之上,使我忌憚。天意有眼,使此老兒去世,齊國現為孤兒寡母,不足畏懼,今天下英雄,無有出我之右者,我等大伸拳腳之日到了,著實令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