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看不出問題,落在篩子外的黃豆也不多,都被來娣揀得幹淨。王椿熠腦袋漲痛,想不出來,為什麼豆子會越出越少。去那前麵噴出的豆秸堆裏扒拉扒拉,也是光光的杆,空空的豆莢,並沒有糟踐黃豆。
王椿熠頭有些暈呼,閉眼睛站了一會。突然覺得,有些黑洞洞的眼睛浮出來,緊盯了他。是的,一定是它們幹的!它們來了!
趕緊幾步來到豆垛前。那垛黃豆已經被脫粒機吞了半截,剩下的都緊緊的壓縮在一起,用手扒拉著費勁。椿熠就爬上去,仔細查看。
一嘟嚕一嘟嚕的豆莢,已經被捂成了棕色。鼓鼓的,飽滿結實。椿熠凝神細看,也沒看出問題。抓了一把豆棵子,卻吃了一驚。豆莢的背麵,有許多小窟窿,空空的,正對著豆粒的位置,能看見另外一片完好豆莢的內壁。還有許多豆莢,隻邊上有些細碎的牙印,手一摸上去,就裂開,卻是空的,裏麵的豆子都不見了。
王椿熠拿叉子又翻了一些豆棵,情況都差不多。隻是,越往下翻,似乎豆子少得越多。卻不見有一隻老鼠。身子卻有些支撐不住,腦袋暈得厲害,差點摔倒,忙把叉子叉地上,穩住身體。
大夥已經吃完飯,自尋家什,準備幹活。大胡子還去機器邊上敲打檢查,一臉困惑。
“都過來,把這垛先挑了。換個地方,放旁邊!”王椿熠的聲音不大,透著疲勞和虛弱。
“啥?不打豆子了?挑它換地方幹啥?”二五眼拿起叉子,卻沒去挑。
“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哪那麼多廢話!幹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狼牙棒揮叉子挑起一大堆,甩到旁邊空地上。大夥圍住,一叉一叉的挑起甩下。豆垛的下邊部分,壓得實成,旁邊堆起蓬鬆的一大堆了,這垛卻沒見矮了多少。
越往下挑,叉子起落時,豆莢裏鈴鐺般的嘩啦聲越小,卻不見有其他的動靜。王椿熠直了眼睛,盯住越來越低的豆垛。
還剩下薄薄的一層了,王椿熠的心提了起來。趕緊喝住大夥,自己上前仔細觀察,他確定,那看似平靜的豆棵下麵,一定有些秘密,在等待著他揭開。
那一層豆棵似乎慢慢的活了,微微的起伏著。王椿熠端了叉子,猛的叉下去。他能感覺到叉子尖上觸到的,不是土地,而是肉呼呼的東西。下麵突然發出一陣吱吱的聲音,豆棵子也疾快的抖動起來。
王椿熠把叉子使勁挑起。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脊背上一陣刺癢,像有什麼在爬一般。一層老鼠,大的,小的,灰黑的,棕黃的,幾乎把地麵覆蓋住。突然失去了遮擋和覆蓋,讓這些習慣在夜間活動的動物,有些驚慌。互相擁擠著,吱吱亂叫,團團打轉,像一個斑斕的旋渦。
吱吱,王椿熠看見了,自己舉著的叉子,三支叉刺,隻一支空著。另外兩支叉刺上,穿著兩隻老鼠。叉子穿過它們的身體,帶出些腸子內髒,老鼠卻還沒死,在叉刺尖上憑空踢蹬著爪子,吱吱亂叫。
“奶奶的!我說這豆子怎麼越打越不出數,原來都是被它們偷去了!”二五眼一叉子拍上去,像是拍在淺水上,立刻濺開,露出地皮。那些老鼠炸窩樣往四麵散去,拚命擠進邊上還沒挑起的豆棵下麵,那些豆棵起伏得更厲害了。
王椿熠把叉子上的黃豆甩到新垛上,並沒看那尖上穿著的兩隻老鼠,拄叉子愣愣地站著。大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都端了叉,看著王椿熠。
那一層下麵,吱吱亂叫,似乎在互相傳達著危險信號。已經有幾隻衝出來,向著新堆起的豆垛急竄。大夥趕緊用叉子橫掃,有那老鼠被掃中,打飛起來,待落下,側了身子急速抽動,一會便蹬腿,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