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躁動(4)(2 / 2)

十多天,好象轉眼就過去了。金生的傷已無大礙,大夥來接他出院。都嚷著好不容易能動彈了,趕緊喝酒去。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喝酒後一般會增加個節目,唱歌。滿城的練歌廳裏,到了夜晚便都飄出些帶了酒味的歌聲,把城市也熏得醉了。

金生骨頭斷茬剛長合,不能多喝酒。眾人不盡興,出了飯店就直奔歌廳。喝啤酒去,邊唱歌邊喝!大夥尋了個燈火曖昧的歌廳,魚貫進入。

金生在日本住了多年,國內流行什麼歌曲,並不知曉。大夥催他先點歌,想了半天,倒是小時候看的電影“蘆笙戀歌”的插曲還依稀記得,便點了那歌。

“這歌好!二重唱呢,正好跟肖影一起唱,回日本好留下個念想,哈哈!”大埋汰把兩隻麥克風遞過來,肖影沒準備,手伸了又縮回。金生接了,遞給肖影一隻,她隻好接了。

阿哥阿妹情誼長,好像那流水日夜響,流水也會有時盡……肖影覺得這詞唱著別扭,就低了聲音。到了那句合唱的“阿哥(阿妹)”,聲音更是低得隻聽見金生在喊阿妹。

這歌曲調簡單,段落卻多。金生不管肖影聲音低暗,隻是投入的唱。肖影見金生一臉坦然,唱得認真,也就把雜念放下,後幾段便應和得自然了。

肖影沒有晚回家的習慣,聽著大夥唱了幾首,就起身告辭。金生送!送完趕緊回來,別在肖影家磨嘰,我們在這裏先唱著!大埋汰把話筒放下,說了幾句又趕緊接著扯嗓子嚎那首“朋友”。

進了家門,肖影就緊張起來。門邊放著的那雙運動鞋,不正是王椿熠的嗎!這麼晚了,跟金生一起回家,她不敢想,王椿熠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趕緊轉身,與金生道別,沒等金生轉身下樓,就把門關了。

肖影媽還是冷著臉在看電視,肖影爸已經睡去。進了自己的屋子,王椿熠一個人在肖影的屋子裏坐著,眼睛盯著桌子上的項鏈盒。他的頭上包了一圈紗布,臉也跟那紗布一樣的慘白。肖影能看見,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肖影站著,麵對王椿熠,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屋子裏死一般的沉默。

“說,這是咋回事!”王椿熠的聲不高,發出的音,卻像能聽得見牙齒的摩擦聲。

“金生送咱們的結婚禮物。”肖影也奇怪,自己的聲音如此冷靜。

“送給咱們的?我看是送給你自己的!”王椿熠已經控製不住自己。他不是在說話,是在咆哮:“我的野豬牙不值錢,你給我摘下來!”

王椿熠的手拽住獸筋。肖影覺得那堅韌的獸筋勒進皮肉裏,也勒進了心裏,隻下意識地躲避王椿熠的撕扯。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覺得陌生,她像是遇見了強盜一般,隻顧著護住自己的項鏈。

她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

“王椿熠,你想幹什麼!”肖影的媽媽衝了進來,一把推開王椿熠。

王椿熠的頭疼得要炸裂。裏麵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紮得他難以忍受。剛才他聽見了門外兩個人回來的聲音,也聽見了他們的告別,當時忍了又忍,才沒有衝出來。

現在雖然爆發了,他感覺到的,卻隻是自己的脆弱和無奈。

肖影白皙的脖子上,已經勒出一條紅印。連同她的淚水和輕輕的抽泣,把王椿熠的心徹底地擊潰。他呆了一會,像是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手足無措。

肖影的媽媽安慰完女兒,一把扯起他的胳膊,拽到門口。你走、你走!再別來我們家!聲音憤怒得顫抖。

城市的夜晚,比山裏暖和了不少,隻是空氣中都漂浮著喧囂和煩躁。王椿熠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還是滿眼繚亂的燈火。

“去鄂倫春旗。”他攔下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