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襪子上滿是穿破的洞眼,二五眼把襪子抖落下一片塵土,放劉鋒的眼前威脅道:“再叫,立刻塞上,聽見沒!”劉鋒的眼神已經絕望,使勁的邊點頭邊幹嘔。
“東家,你可醒過來了!這小子把場院上的四輪搖柄拿去了,就是那玩意砸在你腦袋上的,”狼牙棒踢了一腳地上的劉鋒,接著說:“這小子剛竄出來,就被我一棒子撂倒了!”
“你拉倒吧!你那一棒子削他肩膀上了,要不是我讓他腦袋開花,能抓住他!”二五眼不屑地說。
“早點睡覺,明天別耽誤了幹活。今天晚上大夥輪流看牢了他。張叔兒,你明天早上用拖拉機送我出山,把他交給林業派出所。”王椿熠說完,腦袋劇痛,用手一摸,腦袋上被包得嚴實,手指細一分辨,紗巾樣的感覺。看一眼扶他的來娣,慢慢躺了下去。
林業派出所就在公路邊不遠的地方,平時檢查車輛,堵截偷運的木材。王椿熠腦袋疼痛,大胡子不敢快開,到了那裏,已經是將近中午。事情緊急,也就不管公路上不能行駛鏈軌車輛,直接就開到了門口。
“這不是那個強奸殺人的通緝犯嗎!”一個喝得紅頭漲臉的警察,仔細看了看綁在爬犁上的劉鋒,掂著張紙片給椿熠瞧:“你在哪把他逮到的?這下立功了呢!”
“趕緊趕緊,我把這個受傷的哥們送城裏醫院去!”另外一個警察看王椿熠站著都費勁,急忙發動門口停著的北京吉普。
“這樣貴重的禮物,你還是收回去吧。你的心意,我領了。”肖影把那隻盒子放到金生的病床頭。
“我說過了,這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們,結婚的禮物。”金生費勁的撐起身子,把一隻削好的蘋果遞給肖影:“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你們兩口子,都瞧不起我!”
肖影接過蘋果,拿著看了一下,放到金生的床頭櫃上。記憶裏,椿熠還沒有給她削過水果皮,男人粗笨的手,削出的水果,會是什麼味道?她不知道。有種衝動,想把桌子上那個削得整齊幹淨的蘋果拿來嚐嚐,又忍住。
“你別生他的氣。他就那樣,小心眼。等以後我們結婚了,就好了。”肖影把帶來的飯盒打開,裏麵是小巧的餃子。
“我要是怪他,能送你們結婚禮物嗎?”金生斜在被子上,並不去拿肖影遞來的筷子,直接用手抓起個餃子,放嘴裏,嚼了三兩下就吞了下去:“我這次回來,就是,就是想看看你,沒別的意思。”
肖影臉一紅,忙低頭拿起床下盆子裏的髒衣服。剛直起身子,卻被金生把衣服拽住:“不用你洗!等大埋汰他們來了,讓他們洗!你也回去歇著吧,我這點傷,沒事的。”
“他們能洗幹淨嗎?我一會就洗完。”肖影手上稍微使了點勁奪那髒衣服。金生哎呀一聲,肋骨疼得臉都扭曲了。肖影趕緊放了衣服,扶住他。
“生子,我看你這點傷受得值呢!不然肖影哪能跟你這麼近乎,哈哈。”大埋汰和兩個老同學吵吵嚷嚷的進了病房。金生急忙把食指豎在唇前,大埋汰醒悟,看一眼病房裏的其他病人,趕緊住聲。走到床前,看著倆人,隻是笑。
“你這人,從來就沒個正形。要是金生不提醒,我還忘了那蛤蟆的事!”肖影趕忙放下金生,收拾起那些髒衣服。
“可不敢了!我要是再那麼幹,就是金生不找我打架,你那惡霸老公還不打斷我腿!”大埋汰故做害怕狀。
跟這些老同學在一起,肖影覺得很放鬆。十來年的工夫,這些人滿臉的菜色已被營養過剩的油光代替,看著都那麼精神頭十足。隻是脾氣秉性依舊,讓人想起少年時候那些快樂的日子。
每日裏,這些要好的老同學,有空都來病房陪金生。聊些小時候的趣事,金生不覺得寂寞,倒是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延長些,因為肖影每天都要來的。
他現在,就盼望著肖影下班的那鍾點,他能準確的判斷出走廊裏肖影的腳步聲,每下,都像踩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