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輕手輕腳的撥拉著樹枝,大致順著那方向,仔細的搜尋,精神頭都聚集到耳朵眼睛上,有一絲異常的動靜,馬上停住細看。要是四眼在就好了!於大爺歎口氣。
一會就出了林子,三人站地邊的小道上凝神四下細看。月亮隻有一彎,不太亮。椿熠把目光極力往遠處伸。
“你們別看林子,就看地裏。兩個人,鑽林子費勁,不會在林子裏。看地裏!”王椿熠招手讓倆人跟上,三人分開搜索,眼睛緊盯莊稼地。大簸箕隻感覺腿軟,站立不住一般。
七百多畝山坡地,在淡月亮下無邊的一片。到處都是黑,沒有其他顏色。王椿熠的眼睛瞪得酸了,看見那一絲白的時候,還以為是錯覺。
“大嬸,來娣,她的內衣,是什麼顏色?”王椿熠招呼倆人奔那方向追。
“白的啊,問這幹啥?”大簸箕有些詫異。
王椿熠的心揪緊了,加快腳步急跑。大簸箕步子跟不上,被壟台絆了個跟頭,割剩的黃豆茬子紮得胳膊鑽心疼,爬起來接著追。
那絲白移動得快了。但王椿熠還是追得越來越近,看得清楚了,那片白色是浮在一個人的肩頭。
站住,放下!椿熠大聲喊。劉鋒眼看好事做不成,哈腰把來娣放下。王椿熠注意到了,是輕輕的放,不是氣急敗壞的摔下。
劉鋒低頭急找家什,空曠的耕地上,並沒什麼趁手的武器。好不容易摸起塊石頭,拚力向椿熠打去。石頭太小,打到王椿熠的身上,一點疼的感覺也沒有。
於大爺和大簸箕高喊著趕了上來。劉鋒轉身向坡上的林子邊急跑,王椿熠緊追幾步,眼看著劉鋒就要鑽進林子,趕緊把手裏的棒子脫手砸過去。棒子在空中翻了幾個個,橫著拍到劉鋒的肩背上。劉鋒身子往前一撲,手剛好扶住棵樹。回頭看了王椿熠一眼,轉身消失在林子裏。
王椿熠覺得被那眼神咬了一下。他知道,他的麻煩開始了。
來娣已經被攙了起來,正扶著大簸箕的肩膀幹嘔。劉鋒把她的嘴用自己滿是汗味的毛巾堵了,外衣扒下來反綁了胳膊,緊抓住她亂踢的雙腿,扛了這麼遠。來娣覺得渾身散了一般,天旋地轉。
王椿熠看一眼劉鋒消失的山林,隻覺得那眼睛還在盯著他。趕緊背過身子,微蹲下,大簸箕扶來娣趴到王椿熠的背上。
“早就看出那小子不是東西!你們去抓他,怎麼不叫我們一起去!”大夥都站在房前麵,二五眼手裏拎根棒子,衝王椿熠大聲嚷。
晚上睡覺,椿熠囑大簸箕娘兒倆把屋門關緊,回頭吩咐大夥都把腦袋衝著炕裏睡覺。山裏房子,原本是夜不閉戶的,又找了跟繩子把房門栓嚴實,才躺到炕上。
躺下卻睡不著。劉鋒,隱藏在地下的老鼠,炸裂的黃豆,漲得王椿熠的腦袋疼。
黃豆!他心一驚,趕緊推邊上睡著的大胡子。
“張叔兒,”王椿熠附在大胡子耳邊,壓低聲音:“那豆子垛,現在容易點燃嗎?”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答案是肯定的,豆垛幹燥蓬鬆,如何會不易點燃。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又睡不著,拉上大胡子說說話。
“嗯,很容易點著,”大胡子的聲音尖細,壓也壓不低:“農村裏,常有這事。弄根香點了,下麵纏一捆火柴,然後把那香插到一團沾了油的棉花上,放仇人家豆垛下。香燒到火柴頭,呲啦,著了,把棉花引燃,豆垛立馬燒著。人呢,早躺在家裏的炕上睡大覺了。”
王椿熠不等他說完,早已心驚肉跳。坐起來眼睛看著窗外莊稼地的方向,越盯就越覺得那地方有些紅光。
錯覺,一定是錯覺,他對自己說。下地趿拉著鞋,趴窗戶上看了一會,突然大喊一聲,大夥騰一下都坐起,懵頭懵腦的,不知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