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曆子瑜的後背肩胛骨處受了傷。
“受傷了?”
羽菱牧不得那麼多,從藏身之處急忙跑過來,臉色慘白,“怎麼回事?”
王三五眉心微皺,表情凝重,“有人暗殺老大。”
張峰吹了聲口哨,把槍收回,別在腰際。
“一共來了五個人,兩個受傷,一個死了,剩下的全跑了…”
王三五不由得有些佩服張峰了,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羽菱這時已然走了過來,濃濃的血腥味兒在空氣裏淡淡的飄散著,落入她的鼻腔裏,一股濃烈的嘔吐感不由得又湧上來。
她想吐,卻下意識的忍住了,查看曆子瑜身上的傷勢。
這個男人,不要命了麼?
她雖然很想罵他一頓,可是這個時候,她更關心他的傷勢。
借著昏黃的路燈,她看到曆子瑜整個後背都是血,因著風衣是深色的,那血沾在風衣上,隻是將風衣的顏色染就的越發深暗。
不斷有新鮮的血液從他傷口處流下來,呼嘯的北風裹著密密匝匝的雪花滾過來,濃烈的血腥氣息被四處吹散。
曆子瑜臉色蒼白,高大的身軀卻還是ying侹著,警覺的四處察看,生怕還有漏網之魚。
張峰看了看他,“放心吧,人都散幹淨了!”
警報解除的那一刻,明顯看到曆子瑜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如果不是王三五扶的快,隻怕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羽菱嚇壞了,不管不牧,撕下自己腿上的打蒂褲,直接把曆子瑜的傷口給係個了嚴實。
“曆子瑜,去醫院!”
曆子瑜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神情萎靡,早沒了剛才的幹脆利落。
一隻手死死握著羽菱的手,卻是不肯撒開。
“妞妞,不要離開我…”
這是曆子瑜昏迷過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場的三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牧羽菱不敢亂動,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曆子瑜的身材實在太過高大,王三五一個人扶著他,著實有些吃力,,張峰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前來,跟著王三五一起把曆子瑜扶上了車。
漫天白雪已經將路全部掩蓋,天與地之間,隻剩下茫茫的白色。
王三五瘋一般的開著車,朝醫院狂奔而去。
張峰和牧羽菱坐在後排,羽菱坐在最裏麵,曆子瑜一隻手還握著她的手,從頭到尾沒有鬆開過。
這男人,那麼怕她離開麼?
不禁有些動容,伸出手來,替他撫去發尖已然化成水的雪花,神情忐忑。
“曆子瑜,你別睡,醒一醒…”
饒是醫生,早就司空見慣了血淋淋的景象,卻還是害怕的。
因為這一次,受傷的,是她最在乎的那個人。
她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安靜,取而代之的,是漫無邊際的眼淚。
曆子瑜就安靜的半靠在後座上,麵色開始泛烏。
張峰怔了一下,“不好,子彈有毒!”
羽菱更是顫抖如風中飄落的孟。
“怎麼辦?”
張峰看一眼王三五,“去最近的醫院!”
這個時候的他,哪裏還有心情再跟曆子瑜鬥氣,隻能安慰羽菱。
“小牧兒,你放心,他這麼禍害人,死不了的!”
羽菱的心思完全在曆子瑜身上,根本聽不得其他。
“曆子瑜,你不準死!”
“你要是死了,我就帶著孩子改嫁給張峰!”
張峰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小牧兒,你這是在乞求我殺死曆子瑜,然後帶著你私奔麼?”
他笑的眉眼彎彎,那一抹笑意卻未達眼底。
話說完,換來的卻是羽菱狠狠瞪他一眼,“張峰,你少幸災樂禍!”
張峰索性轉過臉去,看向窗外,“小牧兒,你眼裏隻有曆子瑜麼?難道你沒看到我也受了傷麼?”
羽菱這才注意到,張峰的肩膀上也在流著血。
因為他也穿著深色的風衣,傷口很難被發現,這一刻,羽菱清晰的瞧見他的肩膀處也在流著血。
“你別動,我替你簡單包紮一下!”說著,她就去撕自己的另一條褲腿。
張峰急忙按住了她,“省省吧你,這點兒傷對我來說,就跟沒傷一樣!你還是省點力氣,多照顧照顧曆子瑜吧,萬一他要是死了,你肯定會把這筆帳算我頭上的!”
他嘴上雖然說的雲淡風輕,心裏卻是波濤澎湃。
小牧兒,我的歌兒,知你如我,又怎麼舍得你難過?
我寧可中槍的人是我,亦不願是曆子瑜。
因為傷的若是他,你一定會心痛,可若傷的是我,你隻會心疼…
我不想你傷心,隻希望你快樂,哪怕失去我的命,我亦甘願無悔。
小牧兒,有人說:人這一生之中,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隻求在我最美的年華裏,遇到你。
所以,我對自己說,你就是那個在我心目中的她,就是在我最美年華裏要遇見的人。
縱然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我的心,卻終是給了你,無怨無悔。
小牧兒,小牧兒,我的小壞蛋。
你可知,我不求果位,亦不厭生死,隻求來世,比他早遇上你。
小壞蛋,我會一直替你守著你的幸福。
看著你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車子開的飛快,一路之上,行人稀少,雖然很是順利,卻因為地麵打滑,不停的撞到路邊的建築物,繞來繞去,終於找到了最近的醫院。
曆子瑜被推進手術室,可他的手一直握著羽菱的手,不肯鬆開。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羽菱俯下身來,在曆子瑜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這才放開手,被醫生和護士七手八腳送進手術室裏。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亮起來。
三個人站在長廊裏,各自沉默。
張峰輕輕走到羽菱身後,低聲問她,“小壞蛋,你對他說了什麼?讓他那麼輕易的就放手了?”
羽菱畢竟是個醫生,雖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醫院上班了,可有些事情她還是明白的。
曆子瑜中槍的部位是後背,問題不會太大,問題出在子彈上的毒上。
不知道是什麼毒?
能不能解?
聽張峰問她,憂心忡忡的轉過臉來,看向張峰,“我隻是告訴他,要是他不想我做寡婦,就配合醫生治療!”
張峰嘴角微微動了動。
果然不愧是曆子瑜的女人,一語中的,一句話就切中了曆子瑜的要害。
曆子瑜的女人…
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竟然會用這個稱呼來稱呼他的小壞蛋。
不過,終究是看著她跟她愛的人走在一起,沒什麼不甘心的。
小牧兒,隻要你幸福就好…
羽菱這才注意到他肩膀上的傷,徐徐道:“我替你包紮一下傷口吧…”
張峰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的跟著她來到醫院的治療室。
有護士過來,替張峰包紮傷口。
好在子彈擦著他的肩膀劃過,隻是割傷了皮肉,沒什麼大礙。
多休息休息,補一補血就好了。
羽菱當即就按小護士的吩咐,卻給他泡了一杯葡萄糖水,看著張峰喝下。
很快,兩個人就從治療室出來。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依舊亮著,王三五站在長廊盡頭,似有無限哀愁。
見羽菱出來,他微微躬身,輕輕叫一聲:“太太…”
羽菱點頭,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來,靜下心來等候。
王三五站在張峰身旁,“艾先生,好久不見…”
張峰維持著最禮貌的微笑,“是的,好久不見…”
王三五突然靠近他,“艾先生,如果不是看在你救了老大的份兒上,我今天一定會抓你!”
張峰輕笑,“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王三五也不含糊,輕蔑的看一眼他肩頭的傷,“我王三五從來不跟受傷的人打架,等你好了,我們公平決鬥吧!”
張峰笑,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如謙謙君子般溫潤,“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機會,如果不動手,隻怕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王三五的視線回落在羽菱身上,壓低了聲音道:“夫人會生氣…”
張峰不置可否,聳聳肩,在羽菱身旁坐下來。
看著她不停絞著自己的手,兩隻小手已然毫無血色,全是怵人的白色,心中一片不忍,輕輕安慰道:“你放心,曆子瑜是禍害千年的禍害,不會這麼輕易掛掉的…”
羽菱歎息,一聲不吭。
一旁的王三五不停在看著手表,羽菱瞧出他的焦急,忙道:“你如果有事的話,就去忙吧…”
王三五有些遲疑,視線在張峰臉上轉了轉,最後在羽菱臉上頓下,“太太,我…不敢放心…”
張峰嘴角揚起好看的笑容,朝著王三五擠眉弄眼。
羽菱卻絲毫不以為意,“你去忙你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