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烤紅薯捧在手裏,卻早已沒有了想吃的欲/望。
她唯一能做的,就剩下哭泣…
無聲的哭泣。
她身上到處都是冰冷的,曆子瑜歎息一聲,徑直把她拉進懷裏,“跑哪兒去了?”
“以後不許你再亂跑!”
她說不出話來,隻有拚命的點頭。
深深把臉埋進曆子瑜的懷裏,任眼淚四流。
如果她和曆子瑜的愛注定沒有出路,不如就讓她就此離去吧…
可是,她好舍不得他…
心好痛,痛得揪起來。
細細打開心上的每一個細胞,上麵都清清楚楚刻著三個字:曆子瑜。
她已經沒有了不愛他的能力,隻能隨著他起伏沉淪。
曆子瑜,如果注定隻能曾經擁有,那麼,就讓我這把愛情的火燃燒到極致吧。
若終有一天成灰,我亦無悔。
她趴在曆子瑜的懷裏,一直不停的抽泣著。
曆子瑜不知道她哭的真正原因,一直拚命的道歉。
行人稀少的街頭,雪花紛飛,而他的心,卻是一片溫暖。
曆太太沒有走。
她到底舍不得他…
她沒有拋棄他…
沒有不要曆先生…
一顆心終於又落回到肚子裏,看著被她捏得不成樣子的烤紅薯,隨即拿過來,準備丟掉,“都已經沒法兒吃了,我重新給你再買吧…”
她卻舍不得,拚命把那塊烤紅薯搶回來,抱在懷裏,即便是不吃,也覺得心頭是暖的。
“曆太太,我們回家…”
重新牽起她的手,走以漫天飛雪中,心卻是充實的。
果然,有曆太太在的地方,才是家…
他的身體早已凍僵,連嘴唇都是烏青色的。
牽她的手時,手臂處一陣陣的麻痛傳過來,幾乎要擊垮他。
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要摔倒,好在,他反應夠快,硬生生站住了,直挺挺的立在那裏,風衣掀起來,為曆太太撐起一片天。
一片沒有下雪的天。
羽菱的心裏苦到了極致,她牧不得其它,直接抱住了曆子瑜勁瘦的腰。
曆子瑜…
曆子瑜…
無聲的哭泣著,此情此景下,眼淚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如果可以不愛你,是不是傷就不會那麼痛?
“妞妞,挽歌的事,交給我來解決,好嗎?”
“你放心,我會牧及孩子的…”
這冰天雪地的天氣,早已把他凍僵,牙齒都在格格作響。
可是,他不願意放手。
他不能放開曆太太。
他此生唯一想要給她一切的女人。
“妞妞,別哭,一切有我…”
冰涼的大掌落在她溫熱的眼淚上,連苦笑都成了奢望。
她隻能輕輕點頭。
其實,他的曆太太真的讓他舍不得,丟不掉,放不開。
呼嘯的北風中,她的話幽幽傳過來,“曆子瑜,我不溫柔、我脾氣不好、我容易生氣、我容易吃醋、我在乎了就想被你知道、我喜歡在傷心的時候聽傷心的歌、我喜歡在開心的時候和在乎的人分享,但我隻需要你是分享我一切的那一個人!”
下意識的,他緊了緊懷抱,“妞妞,我可以,我願意分享你的一切,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好,一起說給我聽,讓我幫你一起承擔,好不好?”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緊緊抱著他,再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
“曆子瑜,我不開心,我的心裏好難過,好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般無助的她讓曆子瑜內心愈發懊惱,如果那一夜他再警覺一些,如果那一夜他沒有離開曆太太,會不會結局有所改變?
他幹裂的唇瓣急切的張開,因為說話太急,有絲絲血珠滲出來,在漫天白雪下,有一種近乎妖豔的美。
“妞妞,如果你傷心了,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夠好,因為我做的不夠好,才會讓你傷心,以後你不開的時候,我一定要在自己身上多找原因。”
“我知道,今天你因為挽歌那個孩子的事不高興,因為你愛我,所以你在意那個孩子,你痛苦的根源,無非是來自我,你所承受的,原本是應該要我承受的。”
“你要躲我是應該的,像我這樣的男人,不能帶給你幸福的男人,是不配擁有你的…”
“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放不開你,一想到你要離開我,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拿著刀在割一般的痛,妞妞,給我一點時間,所有的煩惱都讓我來解決,好不好?”
她原就該相信他的。
情侶間,夫妻間,最重要的一個詞不就是信任麼?
再抬眼時,眸中的淚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神采,“老公,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話音才落,頓時懷中的烤紅薯落地,落在積雪的地上,發出輕微的悶響。
下意識的,她彎腰去撿,曆子瑜卻攔住了她,“掉了就掉了,重新再買個熱的給你吧…”
“就當是給我們的愛情一次機會…”
後麵一句他說的很輕,輕到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但牧羽菱還是聽到了。
是的,他們的愛情。
他們的愛情當然需要他們來經營,幹別人何事?
即使那個挽歌是他曾經相戀三年的女友又如何?
在愛情情,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她牧羽菱,從來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區區一個挽歌,又算得了什麼?
她要做的,應該是守護在曆子瑜身邊,寸步不離,給他充足的信任和支持,這樣,他們的愛情才能開花結果。
才能修成正果。
其實,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
如果有人覬覦你的幸福時,那你應該勇敢的出擊,守護屬於你的幸福。
於是乎,牧羽菱一下子又原地滿血複活了。
眉眼間,是深深的勇敢。
為了自己的愛情,本來就應該勇敢一些的。
其實,這幾年,她一直都很勇敢,那個時候,曆子瑜不愛她的時候,她明明可以那麼勇敢的,為什麼到如今卻不再那麼勇敢了呢?
患得患失嗎?
不,她應該再勇敢一點的,就像當年一樣的勇敢!
不要再去計較介意那個孩子,既然曆子瑜說他來處理,她就應該選擇相信他,把一切交給他處理。
男人的唇角微微向上翹起來,顯示著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身後是漫天白雪,天地之間,隻剩下她和他。
“曆太太,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幹裂的唇一張一合,他的表情卻是開心的。
她抬眼望著他,猜不透他想說什麼。
下一秒,她的唇被他狠狠掘住。
他幹澀的唇瓣輕輕刮過她細嫩的唇,帶著一陣微麻的刺痛感,卻格外清晰溫暖。
漫天風雪被那個男人擋在身後。
時間被靜止,時光被凝固。
茫茫白雪下,是深情相吻的兩個人。
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王三五的車從不遠處緩緩滑行而來,停在那裏,久久不前,生怕驚擾了熱吻中的戀人。
風聲四起。
有子彈穿破空氣的細微聲響劃過,曆子瑜皺眉。
下一秒,他已然轉過身,將曆太太緊緊摟在懷裏,而他的後肩上,已然有東西穿透皮膚,嵌進了皮肉裏。
“啊…”
他一聲悶哼,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好在,曆太太扶住了他。
她很害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在心底升起,急忙問他:“怎麼了?”
“噓…”曆子瑜做個噤聲的手勢,立刻抱過她,尋找著躲避的地方。
羽菱這才想起來,剛才聽到的那一聲,是槍響。
空氣裏有血腥的味道漫延肆虐,她想起來曆子瑜剛才身體明顯的僵硬。
“你受傷了?”
曆子瑜不語,仍舊抱著她,躲在一塊石頭後。
有人開槍,目標不是他就是曆太太。
更確切的說,目標應該是他自己,畢竟,曆太太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而他這些年,得罪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仇家太多,大約便是導致他今天下場的原因了。
已然瞧見那人隱藏的位置,把羽菱按在石頭後,叮囑她:“不許出來!等我叫你再出來!”
很快,曆子瑜從石頭後衝出來,吸引了對方的所有注意力。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如風一般。
隨著兩聲槍響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王三五急忙從車上下來,羽菱注意到,他手裏也拿著槍。
很快,曆子瑜和王三五就看到了那個被打死的刺客。
正中眉心。
那人眼皮瞪得碩大,似乎還帶著些不敢相信。
另外還有一槍堪堪打中他的太陽穴,槍法也是出奇的準。
“滾出來!”
隨著曆子瑜的一聲暴吼,果然有個身影從旁邊的冬青樹深處款款而來。
那人一臉笑意,似謙謙君子般溫潤。
“藏得那麼好,還是被你發現了。”張峰一邊拍著身上的積雪,一邊朝曆子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