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菱拍拍她的手背,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謝謝徐媽。”
徐媽笑得臉上的皺眉開成一朵花,朝廚房走去。
臨經過挽歌身邊的時候,特意昂高了頭,不屑的從挽歌身邊經過,嗤之以鼻。
羽菱並不說破,隻是在心底暗笑。
挽歌倒也沒什麼不自在的,攤攤手,捧起身旁的牛奶,“很多不聽話的下人都是被主人慣出來的!”
羽菱假裝不在意的整理著自己袖口處金色的袖扣,“那也要看這個下人值不值得主人慣!”
挽歌麵色一僵,沒有再說什麼。
牧羽菱身上的那件雲青色的風衣她認識,曆子瑜特意請香奈兒的首席設計師Adda特意為牧羽菱量身訂做的,從她顯懷開始,一直到孩子出生時的衣服,冬春兩季,全部都做齊了,沒有一件落下的。
反觀她自己身上這件,雖然也是出自同一個設計師之手,但,意義已經差了很多。
曆子瑜寵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把她寵上天。
這盛寵,四年前,她也曾經享受過。
求而不得,便成了恨,大約是她現在最真實的心境寫照了。
她和牧羽菱坐在一起,如果說她是那有毒的罌粟,牧羽菱便是那解毒的天山雪蓮。
默然開放。
安靜婉約,溫柔賢惠,繼承了所有張慧身上的優點。
以前記得母親曾經說過,張慧和張勉然是淚河鎮有名的一對姐妹花,不僅僅是美麗的代名詞,更是賢妻良母的形象代言人。
好在,她沒有和那兩姐妹生活在一個年代裏。
挽歌覺得口幹,不知道該如何接牧羽菱的話,隻好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熱牛奶。
牛奶很香,帶著醇厚的奶香味兒,似乎還帶著一點新鮮牛奶的膻味兒,想來,這牛奶應該是今天現擠的吧?
同是孕婦,牧羽菱就擁有最好的,而她,卻什麼都不如牧羽菱。
真是笑話!
天大的笑話!
挽歌將她這一天裏的遭遇後來形容為恥辱。
見挽歌不開口,羽菱開了口,“郝小姐,這裏沒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挽歌放下杯子,略略動了一下腕上的手提包,包裏藏了一個小小的攝像頭,便於記錄幕府山的情形。
既然那個人要,她就不能不給。
挽歌笑了一下,卻是笑不由衷,“牧羽菱,我來是想問問你,你肚子裏到底是誰的種?”
羽菱心裏咯噔一下。
她沒想到,挽歌竟然會這麼問。
隻能說明一點,挽歌一直在注意著她和曆子瑜的一舉一動。
這話是昨天白天她和曆子瑜在曆家老宅裏談論過的內容,回來也不過就是這一天一夜的時間。
挽歌這個女人,果然不容小覷。
羽菱揚起臉,小半邊臉對著挽歌,對於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關鍵是,現在她不能讓挽歌太囂張。
夕陽恰好從玻璃窗裏透進來,落在她半邊小臉兒上,給她鍍上一層暈黃的紅色,像是熟透的蘋果般惹人憐愛。
羽菱朝著挽歌笑,“郝小姐,我肚子裏是誰的種不要緊,因為不管他是不是子喻的種,子喻都會視若珍寶。關鍵你肚子裏的種是誰的?如果不是子喻的,你的日子有多慘,可想而知。”
“你…”挽歌接不上來,被羽菱的話堵在那裏,臉一半白一半紅。
她從來不知道,牧羽菱竟然也可以這麼伶牙俐齒。
挽歌的臉紅白各半,再加上她身上那件棗紅色衣服的映襯,倒讓人覺得更加有趣了。
可惜的是,這會兒隻有羽菱看到她的臉色。
大約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挽歌很快又平靜下來,“牧羽菱,別扯這些沒用的了,實話告訴你,那天晚上,我很確定曆子瑜碰了我,可是你呢?你肚子裏的種是曆新的吧?”
“我覺得人至少得懂得羞恥吧?你明知道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曆子瑜的,你還巴巴的抱著他不放,你不覺得對不起我肚子裏的孩子麼?”
“牧羽菱,人在做,天在看,你霸占我丈夫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和我孩子的感受,你不知道偷竊別人的幸福是件很卑鄙的事嗎?”
她的話又密又集,就像是密集的子彈,每一下都直刺羽菱的心髒,很快,她的心髒就被子彈擊中,千瘡百孔,每一個孔裏都往外流著血。
血流了一地,而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偽裝也被撕破。
羽菱麵無血色。
如果說,跟挽歌直接交鋒她還能勉強站得住腳的話,那麼,孩子的總是便令她潰不成軍。
她一直都擔心會傷害到挽歌肚子裏的孩子,因為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
可是,這一刻,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太懦弱了。
無論那個孩子是不是曆子瑜的,都不能成為挽歌欺負她的工具。
下一秒,羽菱站起來,嘴角噙著冷冷的笑意,“挽歌,DNA報告會說明一切的,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挽歌環著雙臂,居高臨下,似嘲弄般望著羽菱,“牧羽菱,醜話說在前頭,DNA報告出來的那一天,誰的孩子不是曆子瑜的,誰就滾蛋!”
羽菱笑笑,“挽歌小姐,你好象忘記了,子喻說過,不管你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都會交給我來撫養…”
挽歌一向狠絕,如果那孩子不是曆子瑜的,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既然曆子瑜說這孩子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不是曆子瑜的,那麼她就應該相信曆子瑜。
夫妻本是一體,榮辱與共,她不會袖手旁觀。
果然,羽菱的話一出口,挽歌的臉色就變了。
羽菱已然起身,“郝小姐,我沒有留我不喜歡的人吃晚飯的習慣,麻煩您回去吧,你媽媽還在等你呢…”
挽歌站起身來,死死握著手提包的帶子,惡狠狠的剜了羽菱一眼。
“哼!”
冷哼一聲,自羽菱身邊擦身而過,如果不是羽菱躲避及時,她一定撞到羽菱了。
雖然羽菱堪堪避開了挽歌的衝撞,卻還是重心不穩,朝著地麵摔過去。
下一秒,她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熟悉的香水味飄散在鼻尖裏,她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老公,是你嗎?”
閉著眼睛也能描繪出他高大英俊的輪廓。
有微喘的呼吸聲呼在她耳畔,輕輕撓著她的耳垂,“老婆,當然是我…”
“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那一聲老婆,叫得她兩腿發軟,軟綿綿一賴在他懷裏,怎麼也不想出來。
他身上的氣息那麼好聞,那麼溫暖,她不想移開。
這一幕恰好落在挽歌的眼裏。
天知道,她有多嫉妒牧羽菱。
那個懷抱,明明應該是屬於她的!
可是現在…
她真的很想衝過去把牧羽菱推開,可是,她有什麼資格?
早在四年前,她和曆子瑜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裏,疼的令她隻能咬緊下唇,卻還是木然的站在那裏,隻是因為想多看這個男人一眼。
曆子瑜,從什麼時候起,連看你一眼都成了奢望?
曾經,你是我的天,是我的地,而如今,你又在牧羽菱的懷裏,對她說著甜言蜜語。
掌心裏有溫熱的液體淹沒在紋路裏,許久以後,她終於抬起眼,帶著水汽的眸子落在曆子瑜臉上。
“曆子瑜,以前你對我說這些甜言蜜語,現在又用在她身上,就不能換個有新意一點兒的花樣嗎?”
她清晰的看到曆子瑜的瞳孔瞬間衝血,濃濃的厭惡感從他眼睛裏流淌出來,幾乎要生生撕碎她的心。
曆子瑜隻朝她說了一個字:“滾!”
挽歌覺得整個胸口都在痛,痛到無以複加。
來這裏之前不是吃過藥了嗎?
為什麼還是疼的撕心裂肺,幾乎要把她撕裂一般?
挽歌站在那裏,眼神淒涼,癡癡的望著曆子瑜,“曆子瑜,你對我,就隻有這麼一個字嗎?”
曆子瑜清冷的眼神化作利劍,狠狠刺向挽歌心底,“挽歌,請你滾出去…”
挽歌頓時淚如雨下,捂著臉倉皇而走。
她這一生,從來還不曾像現在這般狼狽過。
亦不曾像現在這般恨過一個人。
這些,統統都是那個叫曆子瑜的男人給她的。
眼淚遇到如刀劍一般的寒風後,迅速凍結,凝固在臉上,疼得她眥牙咧嘴。
心上被人撕破了一個大口子,汩汩的往外流著血,那血就像是自來水一般,怎麼流都流不盡。
曆子瑜,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挽歌一走,曆子瑜就抱著羽菱坐到了沙發上。
他坐在沙發上,而她,則是坐在他的大腿上。
羽菱掙紮,他卻不肯,硬是要把她綁在自己腿上。
他望著她冷冰冰的小臉兒,幽幽歎出一口氣來,“如果你可以變成火柴盒大小就好了…”
原本因著挽歌的一句話,羽菱心情很不好,聽曆子瑜這麼一說,她反而好奇起來,“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