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要不要我(3 / 3)

若不是他母親去世的早,老爺子根本不會把他接進曆家。

往事一一從記憶裏掠過,兩個對彼此都沒有好感的兄弟對視著。

一個高大冷漠淩厲,宛如天神。

一個蓬首垢麵,神情半瘋半顛,半人半鬼。

白熾燈太亮,泛著清冷的燈光讓人羽菱覺得有些寒意。

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熱氣透過杯子傳遞到她手上,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

曆子瑜站在那裏,皺眉望著曆新,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羽菱坐在那裏,手裏捧著杯子,握了又握,緩緩道:“曆新,曾經,我以為你是個好人…”

“那個時候,子喻總是欺負我,冷落我,很多時候,你就是寒冬裏的一束陽光,照耀著我冰冷的心…”

她垂眸,視線落在杯子上,表情安詳,像是在訴說著什麼優美的往事一般。

“其實,那三年裏,我經常晚上一個人偷偷的哭泣,有時候,我甚至想,既然曆子瑜這麼不待見我,我為什麼還要厚著臉皮留在他身邊,是不是犯/賤?這樣毫無希望的婚姻,倒不如離了算了…”

“可是,那個時候的你,總是淡淡柔柔的給我一句安慰,一個微笑,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不知道要怎麼挨下去的時候,我就會想到你的微笑。”

“我討厭冬天,一直很討厭很討厭冬天,可是,見到你的微笑的時候,我覺得冬天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

“雖然後來你又對我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可是,我不恨你…”

“真的,我一點兒也不恨你…”

“我知道你可憐,因為你在曆家跟我一樣,永遠都是被人嘲笑的那個,永遠活在陰暗的角落裏,被人厭惡,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裏,每當我想要放棄我的婚姻的時候,我就會告訴我自己,牧羽菱,你看看曆新,他在曆家的陰暗裏生活了那麼多年,不都是一聲不吭的忍過來的麼?你才遇到這麼幾句嘲諷就退縮了嗎?”

“那個時候,我以你為榜樣…”

她靜靜的坐在那裏,淡刷白的燈光打在她的頭發上,有星星點點的光泛起來,像是天上耀眼的星星。

曆子瑜站在不遠處,凝視她,神情複雜。

牧羽菱說的這些,他都知道,那個時候,他把挽歌的車禍歸咎在曆太太身上,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厭惡曆太太,每天和不同的女人過夜。

雖然他從來不碰那些女人,卻總是喜歡這樣欺負牧羽菱,媒體大肆渲染,越離譜,他就越開心。

因為牧羽菱會很傷心。

很長一段時間裏,看著牧羽菱傷心,他就開心。

那個時候,看到牧羽菱背著人偷偷的哭泣時,他總是握緊拳頭,告訴自己:曆子瑜,她不開心,你就開心了!

如今想想,自己何其愚蠢!

他舍棄了家裏的珍珠,整天捧著外麵那幫魚眼欺負曆太太,到如今,悔不當初。

尤其是挽歌回來以後,當他知道那個保溫桶裏的魚湯裏藏著最新式的毒/品時,他才知道,其實,挽歌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單純。

曆新顯然沒想到牧羽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太髒,看不出他麵上的表情,卻依稀看到他眼睛裏隱隱泛著水汽。

其實,從前種種,不過是他見牧羽菱過的不好,想要挖曆子瑜的牆角而已…

卻不想,她還竟然善良的把自己當成是好人。

心上有什麼東西似乎破裂開來,帶著毀滅性的狂風,漫開蓋地呼嘯著刮過來,心裏早已是狂風暴雨一片。

那個時候,他和牧羽菱關係多好啊!

那個傻傻的丫頭,是那麼的相信他,每次都以最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眼前,卻從來都帶著一種孤勇。

她說她愛曆子瑜。

即便是曆子瑜不愛她,她也愛曆子瑜。

她愛曆子瑜,與曆子瑜無關。

其實,很多時候,他的心裏是酸澀的,帶著某種恨意嫉妒著曆子瑜。

那是怎樣一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隻有他自己明白。

現如今,牧羽菱舊事重提,多少往事回蕩在風塵裏。

隻是,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從他向牧羽菱下手的那一天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牧羽菱的話,讓兩個男人都浸入往昔的記憶裏,明明是記憶,卻一樣可以撕扯著心口,微微的散發著疼痛。

“夠了!”

曆新突然出聲,打斷牧羽菱的話,“牧羽菱,你不要再說了!”

“關於那天晚上,我沒什麼可說的!”

“當時你被下了藥,神智不清,一直拉著我叫曆子瑜的名字!”

像是突然發/泄般的吼出這麼一段話來,曆新就縮回牆角裏,再也不出聲了。

曆子瑜兩隻眼睛漲的痛紅,手背上的青筋一條條突起來,像是隨時會爆裂一般。

不過是眨眼之前,他就掄起拳頭,朝著曆新砸過去了!

“畜生!”

“他是你嫂子!”

曆新似乎是挨打成習慣了,竟然一點也不還手,任由曆子瑜打他。

還一邊朝著曆子瑜笑,“曆子瑜,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會玩―就玩嫂子…”

曆子瑜簡直要氣瘋了,每一拳都是狠手。

牧羽菱甚至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曆新挨打,到最後隻有抱著頭縮成一團的份兒。

羽菱實在不忍心,急忙跑過來,把曆子瑜拉開。

“好了,曆子瑜,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打死他又有什麼用?”

曆子瑜的胸口因憤怒而劇烈喘息著,眼睛裏都是可怕的血絲,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站在那裏,平複了半天,才稍稍穩住心神。

看一眼縮在角落裏的曆新,他厲聲質問,“曆新,那天你和郝靜、張峰三個人到底籌劃了什麼?”

“你和郝靜一個帶走羽菱,一個帶走我,那麼張峰去做什麼了?”

“他是不是去醫院了?”

曆新把頭從懷抱裏露出來,看一眼曆子瑜,“如果羽菱的母親不死,她又怎麼能離開你?”

言下之意,就是默認了羽菱母親的死和張峰脫不了關係。

羽菱站在那裏,心猛然一僵。

張峰,是你做的嗎?

為什麼?

曆新的答案在曆子瑜預料之中,他隻是皺皺眉,隨即鬆了鬆領帶,“你們和挽歌又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曆新白他一眼,“曆子瑜,拜托你,長長腦子好不好?挽歌都死了四年了!”

說著,他站起來,一副沒事人樣子,冷冷的凝著曆子瑜笑。

“曆子瑜,你不就是怕我給你戴綠帽子嗎?”

“今兒我還就大搖大擺的告訴你,你頭頂上那頂綠帽子的顏色兒真好看!”

曆子瑜的拳頭又一次舉起來,幾欲滴出血的眸子緊緊盯著曆新,仿佛要把他碾碎一般,“你…”

曆新仰頭大笑,“曆子瑜,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打不死我,你他/媽就給我忍著!”

“老子餓了,現在,我要回牢房去!”

語畢,絲毫不理會憤怒中的曆子瑜,當他是隱形人一般離開。

推開審訊室門的時候,他又突然回頭,朝著牧羽菱眥牙一笑,“小嫂子,其實,你真的很美味,很可口,曆子瑜荒廢你三年,是他的損失…”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來,給曆新重新加了一雙手銬,送他回牢房去了。

羽菱和曆子瑜站在審訊室裏。

兩個人明明離的那麼近,心上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

牧羽菱之前都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曆新沒有碰過自己,如今聽完之後,一顆心,已經徹底冰透了。

曆新碰過自己了…

那孩子是曆新的…

她的心好痛,已然再經不起任何摧殘了。

下意識的,她朝著敞開的門走過去。

這裏太悶,空氣太凝重,她喘不過氣來。

她要出去,要到外麵走走,她要讓自己開心一點。

剛剛踏出一步,有人便自背後擁住她。

“妞妞,不要走…”

貪戀他身上突然而至的溫暖,卻,知道自己注定無法再擁有…

“曆子瑜,放我走吧…”

“我不幹淨了…”

“這個孩子是曆新的…”

每說一個字,仿佛就有一把刀在她的心上淩遲一下,足足片夠三千六百刀,還不肯放過她。

痛…

曆子瑜沒有放手,依舊抱著她,他的鼻尖埋進她的脖頸裏。

“妞妞,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不管怎麼樣,我的配偶欄上隻能是你的名字…”

“妞妞,不要拋棄我,不要不要我…”

他緊緊抱著她,生怕一個眨眼,她就消失不見了。

天知道,他有多擔心。

曆新的那些話,無疑是一把雙刃利,既刺傷了曆太太,也刺傷了他的心。

羽菱沒有掙紮,隻是任由他抱著,卻早已淚流滿麵。

“曆子瑜,你放手吧,讓我走…”

“這個孩子它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