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不出聲,死死咬著下唇,像是看著什麼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盯著她。
“牧羽菱,你錯了,子喻他愛我,如果他不愛我,聽到我叫“救命”,又怎麼會跑到我房間裏來?”
“他明明是在乎我的!”
“是你!”
“是你自以為子喻愛你,霸占著他,想要拆散我們!”
“你見不得我和他好,所以才這樣對我!”
牧羽菱笑了,俯下身來揭開挽歌的眼瞼,像個醫生似的替她檢查了半天,笑道:“郝小姐,一個成年人,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我很懷疑你的智商。”
“四年前,你離開我老公,音信全無,那麼多人參加了你的葬禮,你憑什麼要求他還記著你?!”
“既然你一直愛他,四年來,為什麼不打個電話給他,或者是寫封信給他?”
“如果你愛他的方式就是讓他痛苦的話,那麼你的愛根本就不是愛,是折磨!”
“挽歌,你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你自以為是的愛,不過是一個得不到糖的孩子在哭哭鬧鬧而已…”
挽歌恨極了。
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攥著被子,幾乎要把被角絞爛。
在母親那裏聽說過一些關於郝靜和牧羽菱的故事,當然,也聽過曆子瑜和牧羽菱的故事,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女人竟然那麼強勢。
至少,比她想像中的強勢。
她自以為裝可憐博取同情的戰術似乎並不湊效。
咽下眼淚,收起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再抬眼,眸中戾光閃過,烏青的左手迅速爪向羽菱的手,狠狠在她手背上劃出一道傷口來。
饒是羽菱躲得快,卻也還是被她擊中,一條血淋淋的傷口赫然出現在手背上。
鮮血淋漓。
血肉模糊。
挽歌那一爪子撓下去,自然是用盡全力,這會兒,她的眼角依然掛著淚,隻不過,眼神裏卻全是狠絕,“牧羽菱,別以為你多厲害,實話告訴你,子喻他遲早是我的…”
“今天這一點小傷,算是我給你的教訓…”
“記住了,曆子瑜是我的男人,這一輩子都是!”
“就算你嫁給了他,也不會改變些什麼!”
羽菱愣在原地,她沒想到挽歌竟然身手這麼利落,電光火石間,腦海裏似有什麼景象翻騰而出,卻模糊的又抓不住影子。
“怎麼了?”曆子瑜聽到羽菱的尖叫聲,立刻折回房間,在看到牧羽菱手背上的傷口時,眸色迅速變得淩厲。
牧羽菱的傷口已然開始泛黑,很明顯,挽歌這是用了損人不利己的招數,想拉著牧羽菱一起受苦。
曆子瑜心疼牧羽菱,眼神卻是落在挽歌臉上,“挽歌,你不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挽歌了!”
手起,手落。
“咯嚓…”
挽歌一聲悶哼,“痛…”
挽歌的手腕竟然生生被曆子瑜折斷。
他頎長的身軀立在那裏,冷眼凝視著她,“挽歌,沒有下次!”
“如果你敢再傷她一根頭發,我讓你肚子裏的孩子陪葬!”
淩厲駭人的氣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仿佛從未在這個房間裏出現過一般。
他的怒氣,他的報複,他的淩厲,都隻是為了那個叫牧羽菱的女人!
挽歌覺得她快要瘋了。
曆子瑜,你怎麼可以如此待我?!
曆子瑜,牧羽菱,有生之年,我挽歌在此立誓:勢必攪得你們天翻地覆,永世不得翻身!
牧羽菱一直站在那裏,直到曆子瑜飛速抱她離開,她才感覺到神智漸漸收回來。
男人寬闊的胸膛永遠都那麼紮實溫暖,包裹著她,像是母親般令她覺得安全。
打死她都不敢相信,剛才那一幕折斷挽歌手腕的事是他做出來的。
他一直以為,曆子瑜對挽歌,應該是還有舊情的,不想,曆子瑜竟然為了替自己出氣,生生折斷了挽歌的手腕。
“曆子瑜,我恨你…”身後是挽歌無盡的淒苦的哀嚎,她悲傷的,又豈止是自己的手腕?
其實,最令她心寒的,應該是男人的絕情吧。
看看如今挽歌被折斷的手腕,再想想當初他打自己的那一巴掌,看起來,似乎她的境遇比挽歌好多了。
從未想過要挽歌付出怎樣的代價,她想要的,不過是一方淨土,一片清靜,守著曆子瑜,安安穩穩過日子而已。
可是郝家的人,為什麼偏生就不待見他們過舒坦的日子呢?
是不是曆家和郝家結過什麼仇?
“想什麼呢?”
男人低沉優美的噪音從她頭頂傳過來,拉回她的思緒。
看一眼半蹲在自己身前,拉著自己手背左看右看的男人,她覺得心裏似乎有什麼暖意浮上來,原本一顆裹得一層又一層的心,突然被什麼東西擊中,直指心髒最深處。
原來她還愛著那個男人。
而那個男人此刻表現出來的心痛和在乎,讓她越發的沉淪,不能自拔。
曆子瑜,我愛你。
可是,我害怕…
越愛你,我就越怕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我要怎麼辦才好?
男人的視線穩穩停在她手背上的傷口上,“似乎有毒…”
“我幫你吸出來…”
他竟是想也不想,唇角直接朝著她的手背就吻了上去,他的用意很明顯,想要把那黑褐色的毒血吸出來。
鑒於前車之鑒,牧羽菱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記得那次在湖邊釣魚的時候,那個看星星的夜晚,她被毒蟲咬了,曆子瑜也是這樣毫不牧忌的幫她吸毒,結果卻是,他暈倒了。
這一次,她不想舊事重演,柔軟的手按住他的唇,“不要,等醫生來…”
“不行!”曆子瑜立刻就拒絕了她,輕輕掰開她的小手。
“挽歌手上有毒,我必須立刻馬上把毒吸出來,不然你會沒命的!”
原來,他真的在乎。
那焦急的樣子,顯示著他有多擔心。
他眉毛擰起來的模樣,還真有些嚇人。
結婚四年,她和曆子瑜真正相處起來的時間也不過就是半年左右,但是這個男人,總是那麼輕易就擊碎她豎立起來的心防,令她的愛無所遁形。
手背上的毒應該不是什麼太厲害的毒,挽歌既然撐到現在都沒事,她應該也沒事。
手依舊覆在男人好看的唇形上,笑得眉眼彎彎,“曆先生,挽歌叫了那麼久都沒事,我又怎麼會有事呢?還是等醫生來了再說吧!”
末了,生怕男人生氣,她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是我好害怕你又像上次一樣暈倒…”
曆子瑜沒有說話,拿起臥室的電話,“醫生到了沒有?”
語氣很是不好。
牧羽菱坐在那裏,反而樂得自在開心。
剛才曆子瑜折斷挽歌手腕的情景還曆曆在目,看樣子,除了孩子,曆子瑜對挽歌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了。
這場仗,她還沒有打就贏了。
心情一片大好。
被曆子瑜在乎的感覺,真好!
隨著曆子瑜放下電話,有傭人匆匆忙忙進來,“少爺,徐大夫來了…”
“還不讓他快點進來!”
少爺心情不好,都寫在臉上了,傭人也不敢造次,急忙下去把大夫給送進來,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少爺給劈了。
少爺發起火來很嚇人的,好不好?
家庭醫生替羽菱治療完以後,又匆匆趕到挽歌房間裏,替她醫治。
挽歌這會兒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張俏臉早沒了剛才的囂張,隻是靜靜的等待著,仿佛再發生什麼,已經與她無關了。
羽菱手背上的傷沒什麼大礙,隻沾染了蜈蚣毒,需要掛吊瓶祛毒消炎。
家裏就可以輸液,這會兒,羽菱正靠在床頭,一邊翻著無聊的雜誌,一邊等藥水輸完。
曆子瑜則是陪在她身旁,端茶遞水,頗有好丈夫的風範。
牧羽菱的電話響起來。
曆子瑜把手機替她拿過來,看一眼來電號碼,立刻替她掛斷。
“誰?”羽菱忍不住問他。
曆子瑜沒好臉色,把手機又替她放回包裏,直接關機。
“季盛東!”
就知道曆子瑜對季盛東有意見!
這男人,把所有跟她關係好的異性都當敵人。
“曆子瑜,你講講道理好不好?那是我的電話誒…”羽菱無奈,看著那個一臉黑線的男人,忍不住又在心底臭罵他。
“你接挽歌電話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嗎?”
“憑什麼我就不能接我朋友的電話啊?”
牧羽菱覺得自己很委曲,自從跟曆子瑜在一起以後,找她的電話經常被某個男人掐斷。
曆子瑜白她一眼,“我和你不一樣!”
手上插著輸液管,她原想起身去拿包包的,結果,曆子瑜那個混蛋把她的包包直接拿到了裏間的臥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