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站在那裏望著輸液管生氣。
“曆子瑜,我拜托你,季盛東是我朋友,我接他電話有什麼不可以?”
“萬一他有什麼急事找我呢?”
曆子瑜確認門已經鎖好,這才大搖大擺的走回來,在床畔坐下,“他能有什麼事找你?”
無非是想占你便宜罷了!
他原想說這句話的,牧及著曆太太的感受,愣是沒敢說出來。
“季盛東不是給你放了半個月的假嗎?還有什麼事?”
牧羽菱欲哭無淚,“曆子瑜,不帶這樣的,你可以接別人電話,為什麼我不能接?”
曆子瑜抬高了下巴,冷眼睨著她,“我說了,我和你不一樣!”
“那個季盛東看你的眼神,明明就有問題,那麼惡心的眼神,我看了都覺得惡心,為什麼你一點也沒感覺呢?”
季盛東看她的眼神惡心?!
拜托,她和季盛東之間清清白白,很純潔的好不好啊?
就曆子瑜這個男人能瞎想。
牧羽菱很生氣。
生氣也沒有辦法,現在包包被鎖在房間裏,曆子瑜又在旁邊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就是她想拿手機也是不可能的了。
隻好寄希望於身旁的固定電話。
想了想,她應該是記得季盛東的手機號碼的,給他回過去就是了。
手還沒有動,曆子瑜豁然起身,直接拔了電話線。
“你給我好好休息,不準打電話!”
牧羽菱扁著嘴,簡直氣瘋了。
曆子瑜怎麼可以這樣?
蠻不講理!
霸道又無賴!
算了,看在他是為自己身體著想的份兒上,她不跟他計較!
曆子瑜也不多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由憤怒到平靜,然後到無奈,最後躺下來。
嘴角向上彎起來。
“這才乖,妞妞,你該休息了…”
“你睡吧,我守著你…”
許是懷孕的人都嗜睡的原因,又許是他輕哄的話語太過溫柔,再或者是她累了,總之,很快,牧羽菱就陷入了夢鄉裏。
安靜的如同小孩子一般。
曆子瑜就這樣盯著她的臉,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要把她看到自己心裏頭去一般。
一夜好眠。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然是豔陽高照了,牧羽菱冷不丁的坐起來,“遲到了…”
趴在她床邊安睡的男人直起身,伸個懶腰,微微一笑,“你請了半個月的假,不用上班的…”
手忙腳亂收拾的女人這才停下來,坐回到床邊。
“連這個都忘記了,難道我真的老了麼?”
情不自禁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對著鏡子照了照。
“瞎說,我的曆太太那麼年輕,怎麼可能老?”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形出現在鏡子裏,與她站成一排,摟著她纖細的腰肢。
鏡子裏映出一男一女的臉。
男的高大挺括,豐神俊朗,眉如星畫,眸似點漆,剛毅有棱的臉,處處透著威嚴。
女人小巧秀麗,柳眉若遠黛,星眸似曜石,唇不點而朱,頰不粉而脂,怎麼看都是個美人兒。
一男一女出奇的搭。
牧羽菱撇撇嘴,“跟你在一起這三年,我的心老了至少三十歲,現在的我,看上去不到三十歲,心卻早已滄桑的像六十幾歲…”
三年來的不聞不問,視若無睹,當她是隱形人,最後當她是女傭,這些,統統都是他做出來的!
他竟然對曆太太做了那麼多令人發指的事!
實在是不可原諒。
下一秒,羽菱的手落入他寬厚的大掌裏。
曆子瑜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鍾,才開口,“妞妞,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好,如果你心裏有氣,就衝我發,不管你是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隻要你肯留在我身邊,叫我做什麼都行!”
曆子瑜字字珠璣,落地有聲,眼眸中盡是真摯。
濃得化不開的情意繾綣在從窗口吹進的秋風裏。
牧羽菱想了想,“該怎麼罰你好呢?”
她的視線在男人臉上來回巡梭,最後停在他的眼睛上。
“曆子瑜,罰你一輩子隻能對我一個人好!一輩子隻能守著我一個女人!”
曆子瑜突然就笑了開來。
指尖輕輕刮過她的俏鼻,“就這麼簡單嗎?”。
羽菱白他,“這些事,做一天很簡單,做一個月也很簡單,可是,做一輩子是很難的,如果你不能做一輩子,那麼,請你放開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便落入男人壯碩的懷抱裏。
“妞妞,你說的這些,不是懲罰,是一輩子的諾言,罰我一輩子太少了,你應該至少罰我三輩子…生生世世…”
她明明不愛哭的,為什麼聽到他說的話以後,卻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情話太美,太過誘、人,她一顆在懸崖邊徘徊的心,又一次落回到了曆子瑜身上。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曆子瑜,她要怎麼辦?
已經要四個月了,她還能再瞞多久?
她小心翼翼的抱著他,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很短暫,很短暫。
也許,下一秒,她就將再一次被打入無盡輪回的深淵裏,不得救贖。
“子喻,你喜歡孩子嗎?”因為擁抱,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臉,隻能小心翼翼的猜測著,問著。
“孩子?”曆子瑜吃吃笑。
“你說的是挽歌的孩子?”
“我一點都不想要!”
牧羽菱的心頓時就涼了大半截。
曆子瑜說這話的意思,是他不喜歡孩子嗎?
挽歌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他的,他都不喜歡,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如果不是他的,又該怎麼辦?
幸好沒有說出來。
就在剛才,她差一點就要說出這個事實了。
默默咽下喉間的苦澀,把視線轉向窗外很好的太陽。
太陽那麼好,那麼燦爛,暖暖的照著大地,可是她的心卻那麼冰,那麼涼。
哀傷透過陽光折射到她的眼睛裏,漲得發酸,酸得想讓人掉眼淚。
幸虧,他們現在是擁抱的姿勢,他看到不她眼底的淚,亦看不到她的糾結。
曆子瑜,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孩子的話,我想,我可以離開…
孩子是無辜的,它雖然還很小,但我能感覺到它在我體內生長,是我血脈的延續。
我也曾經猶豫過,要不要流掉它,但是,我舍不得。
既然我舍不得它,那麼注定,我要舍得你…
鼻子裏酸酸的,連帶著眼睛都漲漲的,心底那麼涼,卻還要裝作高興的模樣。
再忍一忍吧。
寶寶,等媽媽有機會離開,就帶你走。
到一個沒人知道我們的地方去,哪怕是沒有爸爸,媽媽一樣可以把你照顧的很好。
相信我。
“在想什麼?”男人眸底是深深的情意,落在她蒼白的小臉兒上,“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不舒服嗎?我叫醫生過來…”
牧羽菱急忙按住他的右手,“不用,我沒事…”
擠出一抹笑容,把盡頭那抹陰霾也擠出去。
“可能是還沒刷牙洗臉的原因吧…”
其實,她是想吐。
孕吐。
可是,她又害怕他不要這個孩子。
猶豫來猶豫去,隻好找這麼個爛借口搪塞。
曆子瑜終於放開她,呼吸到自由空氣的那一刻,她垂眸,掩下眼底濃濃的哀傷。
到底還是不敢告訴他。
其實不是怕,而是害怕他失望的眼神。
匆匆避開曆子瑜,她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裏,掬一捧水,刷洗著蒼白的臉頰,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有生氣一點兒。
一顆心不得不又重新打包,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還沒推開洗手間的門,就聽李小冉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曆子瑜,你把我好好的女兒弄成這樣,你這是家暴,我要向婦聯告你!”
挽歌因為掛點滴的緣故,一直躺在房間裏,直到早晨李小冉來敲她的門,看到女兒手腕上的石膏,才知道女兒受了傷。
她左問右問,挽歌橫豎不說。
她想來想去,能讓挽歌這樣維護的人,隻有曆子瑜一個人!
昨天晚上她送女兒回房的時候,還好好的,隻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女兒就折斷了手腕,雖然女兒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可是她不是傻子,挽歌手腕上那幾根指印,她看得清清楚楚。
一定是曆子瑜!
也不理會挽歌,徑自出了房門,在曆子瑜的房門外大聲叫喊著:“你們曆家還有沒有講道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