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如何取舍,在牧羽菱和挽歌這個問題上,他注定是要傷害一個人的。
牧羽菱沒有說什麼,隻是簡簡單單吐出一個字,“嗯”
其實,眼下的情況,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她搞不清楚,隻能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做DNA測試,雖然曆子瑜一再強調他不在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可是,孩子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曆子瑜的呢?
曆子瑜有些無奈了。
說實話,他實在不是個好丈夫,牧羽菱的不開心明明那麼明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哄她開心。
有些話,在嘴邊滾了又滾,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
其實他想告訴她,挽歌住曆家老宅,你住幕府山,你們是不衝突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不敢說。
怕再一次失去牧羽菱。
怕她會不開心。
患得患失。
他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無措。
兩個人又陷入沉默裏。
長長的沉默。
夕陽西下,晚霞不複,幕夜四臨,兩個人卻依舊還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夜晚的秋風有些涼,涼涼的吹在身上,也吹在心上。
似乎是醞釀了很久很久,牧羽菱終於開口,“挽歌…她好嗎?”
竟心果個。從牧羽菱嘴裏聽到“挽歌”那個名字的時候,曆子瑜是惶恐的。
甚至有一種世界末日到來的感覺。
他怕。
怕極了。
下意識的伸出手,握住牧羽菱的手,生怕她逃走一般。
“妞妞,你聽我說,挽歌住曆家老宅,你住幕府山,你們不衝突的…”
“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她,我可以…另外再買一套房子給她,讓她搬出去住。”
他急切的解釋著,試圖抓住些什麼,又試圖掩蓋些什麼。
牧羽菱無聲的笑了,笑的淒涼,“曆子瑜,她住曆家老宅?我住幕府山?”
“是我見不得光嗎?”
她輕輕一句話,曆子瑜卻已然如置冰窖。
“妞妞,以前的時候,你不是不喜歡老宅的嗎?我知道你不喜歡那裏,所以才讓你住幕府山。”
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讓她的眼神看起來那樣哀涼,他隻知道,其實,他一直希望她住在老宅裏。
“其實住哪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我陪你,是不是?”
牧羽菱沒有說話。
其實,誰都知道,曆太太是應該住在曆家老宅裏的。
當年,她因為和曆家三個女人關係不好,所以一直討厭那個地方。
如今,物是人非,其實,很早的時候,她就想回去了,回去看看曆嚴石。
這個一直把她當女兒疼的男人。
可是曆子瑜,卻說,希望她住在幕府山。
他的表情那樣著急,那樣在乎,她應該是高興的,畢竟,他還是那麼在意她,可是她的心,為什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她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抬起眼,正視他,問他:“曆子瑜,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挽歌重要還是我重要?”
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
想了很久很久,今天終於有機會問出來,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不知道曆子瑜會給她什麼樣的答案,她隻知道,自己的一顆心,揪得很緊。
緊得發疼。
曆子瑜的眼神,就那樣落在她的臉上。
他第一次嚐到忐忑不安的滋味兒,卻又深陷其中,不能自救。
曆子瑜沉默的有些久。
牧羽菱隻覺得一顆心漸漸往下沉。
其實,在他心目中,她和挽歌誰比較重要,應該很容易就分的出來的吧?
沉默是金。
許多時候,沉默比任何利刃都要傷人。
特別是在情侶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時候。
很顯然,曆子瑜沒有及時回答牧羽菱的問題。
而她的心,也瞬間就降到了冰點。
一顆心,慢慢慢慢變冰,結冰,最後冰封,沉寂。
她緩緩站起來,背對著他,往另一邊走過去。
其實,有些問題,根本不需要問的,當初他那麼焦急的抱著挽歌離開,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牧羽菱,到最後還是你最傻。
自以為曆子瑜是在乎你的,不過是又一次把自己的真心掏出來擺在他跟前,任由他踐踏而已。
其實,也許,曆子瑜從未愛過你。
風涼,心更涼。
從頭到尾,不過是浮華一夢而已。
轉身離開。
這一次,她不會再有絲毫眷戀。
亦不會再回頭愛這個男人!
手,卻被人捉住,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背上。
“羽菱…”
“我和挽歌,已經是過去式了,而你,是我的現在和將來,你…明白嗎?”
他之所以沒有及時回答牧羽菱的問題,是因為他在想著那個孩子的問題。
要怎麼開口告訴她?
那個孩子,要她如何承受?
他不敢說,越不敢說就越害怕。
牧羽菱沒有動,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卻也沒有回頭。
心頭有一陣暖意滑過,已經冰封了的心迅速有裂痕彈開。
沿著細細的裂痕看下去,是她的心在一點點回溫。
“羽菱,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我喜歡的人是你,以後,將來,這一輩子都會是你…”
夜風吹過來,他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聲音吹散在她耳畔。
有一瞬間的怔忡。
生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不敢回頭,亦不敢動一下。
隻因擔心,一動,夢就會醒。
因為左臂吊著石膏,曆子瑜隻剩下右臂,握住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
她剛才問的問題,他現在就可以回答她。
深吸一口氣,強行把她拉回身邊。
夜色沉沉,暮藹楚楚。
他如墨的眸子卻在夜色裏散發著最耀眼的光芒,而那如星光一般閃爍的光芒裏,有她。
“羽菱,如果我說,你對我更重要一些…”
“你…會相信嗎?”
他總是小心翼翼,總是不敢太用力去喜歡一個人,或者是一樣東西。
記得以前,他喜歡家門口鄰居家的一隻小狗,可是後來,那隻小狗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他家的院牆外。
正當他對著小狗的屍體傷心時,施慧敏走出來,在他身後說:“一個男人,對任何事都不可以太過喜歡!太過喜歡就是沉淪,就是萬劫不複!”
再後來,他就養成了一種習慣,越在意的東西越不去在意。
越想得到的東西反而越試著放手。
直到再次和牧羽菱重逢,他才知道,其實,有一種愛會讓人情不自禁。
無論你怎麼克製,都無法令自己平靜如水。
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是刻意忽略牧羽菱帶給他的感覺,直到看到她的墓碑時,他第一次覺得無力。
所有事,應該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獨獨,牧羽菱不在。
越喜歡她就越害怕失去,害怕施慧敏的話會一語成讖。
沉迷,有時候,真的不是件好事。
就像現在的他,貪戀眼前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一般。
隻是嗅一嗅她身上的味道,他就覺得幸福。
那是一種追求快樂的本能。
雖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牧羽菱的心卻是不安定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隻是下意識的又拿自己和挽歌去比較。
“曆太太不是應該住在曆家老宅裏嗎?”她抬起眼,借著幽暗的燈光,歪著頭看他。
曆子瑜的喉節滾動了一下,毫無半點猶豫的看著她,“你說你不喜歡曆家老宅…”
“…”
牧羽菱沒有說話。
曆子瑜說的是事實。
那時候,在施慧敏和曆靈在曆家老宅裏的時候,她的確很討厭回去。
甚至後來,在張薔回老宅以後,她都沒有回去。
其實,並非她不喜歡那裏,隻是不喜歡那裏人的而已。
如今挽歌又住在了那裏,她越發的不喜歡了。
沉默。
兩個人都不敢輕易說什麼,又不舍得放開彼此的手,隻是透過夜色,這樣凝望著彼此。
猝不及防,曆子瑜的吻就這樣落下來。
像是高高卷起的海浪,把她淹沒在大海裏。
曆子瑜是個吻技高手,很快,牧羽菱就泥足深陷在他的深吻裏,不能自拔。
仿佛有無數片羽毛刮過她全身的毛孔一般,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來,叫囂著。
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大腦缺氧,曆子瑜才放開她。
僅僅是一個吻而已,他的深眸裏便多了幾分欲、色,明明滅滅,分外妖嬈。
“曆太太,聽我說…”
微重的喘息聲從她的頭頂傳過來,夾雜著他隱忍的欲氣。
“挽歌她…懷孕了…”
“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我的,我一直覺得不是我的,可是她說是我的,她還說,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可以驗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