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白首不相離
莫飛的眉心緊鎖,和盧喬西麵對麵坐著,兩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案幾上堆滿了照片,上麵全是被偷拍的吳華,他們猜得沒錯,吳華果然沒有離開香港,他被林墨白藏了起來,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又擅自離開了林墨白為他安排的住處,甩開了林墨白的人自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這人精得很,我那朋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跟丟他,看樣子他和林墨白之間發生了摩擦,要不然也不會背著林墨白出逃。”莫飛摸著下巴分析道。
盧喬西冷睨他一眼,不屑道:“這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
“但是我們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起訴林墨白。”莫飛看了他一眼,又說,“要不……我們找這個吳華談一談?”
兩人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看,心裏的問題都是:那個吳華大概是不會輕易見人的。何況吳華不見了對林墨白是心腹大患,林墨白現在估計正在派人到處找他,這兩個都是老狐狸,不得不防。
盧喬西忽然起身拿,對莫飛說:“你知道他現在的住處吧?我們去他的住處看看,或許能知道點什麼。”
莫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車子停在遠離別墅的樹蔭下,從這裏看別墅的出口十分清楚,但從別墅卻看不到他們所砸的位置,算是非常隱蔽。盧喬西坐在副駕座上仔細看了看吳華的住所,皺眉道:“他到還存著這麼套像樣的房子。”
“做那件事估計收了不少錢。”
盧喬西思索片刻,周邊風平浪靜,安靜地讓他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他邊環顧四周邊問莫飛:“林墨白要是出事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莫飛裝糊塗似的撇了撇嘴。
“楊敏,她和林墨白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要把她和林墨白撇清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你喜歡楊芹薇吧?雖說她們母女現在關係僵持,可到底也是母女,你可別跟我說你沒有別的打算。”
莫飛仰頭靠上身後的椅背,呼出一口氣,有些挫敗地說:“我的確想過要保她母親,但這件事有些難度,如果林墨白對她母親有些感情,那還好說,但如果林墨白對她母親單純隻是利用,那這件事十分難辦,甚至……連保的希望都沒有。”
車子裏頓時陷入一種奇怪的氣氛,盧喬西一手搭在車窗上,眯著眼望著遠方,也不知在想寫什麼,就在兩個人都無話可說的時候,一輛的士開了過來,恰巧停在了吳華的別墅門外。
盧喬西驀地坐起身子,剛想看清來人的樣子,吉米的臉就闖進了自己眼裏。他猛地握緊拳頭,要不是莫飛及時攔住他,他恐怕已經奪門而出。
“吉米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莫飛緊張地問道。
盧喬西的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吉米,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他咬牙切齒道:“我親眼看她進了安檢口,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來這裏。”
兩個人同時噤了聲,緊張地看著吉米。吉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像是有些猶豫,她一直低著頭,看不真切表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隻覺得連呼吸都停止了,像是一種漫長的煎熬折磨著他,終於,就在盧喬西再也無法忍受正要下車把她拽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吉米邁出了步伐,她按下了門口的門鈴,裏麵很快有人來開門,隻是那麼幾秒的工夫,她就消失在了盧喬西的眼裏。
莫飛按住正欲下車的盧喬西,安撫道:“冷靜,我們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裏麵會發生什麼,吉米既然敢一個人進去就說明她有足夠的準備,我們等一等,不要打草驚蛇。”
“她知道個屁。”盧喬西突然大吼起來,“她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任何事都愛逞強,自己不能承受的也默默忍受,她壓根不知道什麼叫危險,總是任性的讓別人替她擔心。”
他最擔心的就是,她在不該自己一個人逞能的時候逞能了。
話所如此,盧喬西還是冷靜了下來,莫飛看著他額頭不斷滲出來的汗水,兀自輕歎一口氣,有時候,愛上一個人,雖然有了很多勇氣,但也有了軟肋。
吉米的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漫長,她緊握的拳心早已被冷汗滲透,就在幾個小時前她即將進入安檢口,口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個香港的陌生號碼,她把手機攥在手心裏,心裏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深吸了一口氣,她按下接聽鍵。
對方的笑聲率先進入自己的耳裏。
“吉小姐嗎?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吳華。”對方頓了頓,“你父親車禍那天我是當天的值班醫生,是我接的那起車禍。”
仿佛五髒六腑擰在一起一般,吉米瞬間覺得心跳加速,不安感蔓延在心裏越來越強烈,她明明知道對方找自己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如果她足夠聰明,她應該立刻掛了電話,或者通知盧喬西,或者通知警察,但她沒有,她隻是攥著電話,站在安檢口茫然的不知所以。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親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對不起,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吉米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地說完,正準備掛電話,卻聽到對方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父親死得冤枉,是被人活生生害死的,你真的不想知道?”
那聲音就像來自地獄,能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淪,她的雙腿發軟,身體一偏,狠狠靠在一旁的護欄上,還沒有到足夠強大的地步,卻逼著自己一步步成長。
再後來她便收到了這個陌生的地址,她隻在機場猶豫了幾分鍾就搭上了前來這裏的的士。
房子裏到處充斥著煙酒味以及一陣陣難聞的黴味,她皺著眉站在玄關處,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緊張地看著來人。
那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發福男人,發頂禿頭,肚子圓潤的像個孕婦,他嘴裏還叼著一根煙,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吉米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偏過頭冷聲問他:“你找我來這裏不是為了看看我究竟長什麼樣子吧?”
吳華笑了出聲:“還是個嘴硬的姑娘。”
“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坐。”吳華側了個身,指了指客廳的沙發。
吉米順勢往裏看了一眼,到處是啤酒瓶和吃剩的盒飯,餿味伴隨著黴味衝進她鼻尖,她強忍著嘔吐,挑眉說:“不用了,有話快說,我還趕時間。”
吳華卻是不急,踱到沙發邊坐下,點了根煙吸起來,過了很久才說:“你父親當初送到醫院的時候還沒有斷氣,甚至隻要及時做手術,可能就不會就那麼死亡,可是那天,正當我要把你父親送入手術室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人,告訴我隻要宣告你父親死亡,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當時你父親隻剩下一口氣,我隻要晚點時間送入手術室,他就會不治身亡。我當時猶豫了很久,做了那麼多年醫生,隻救過人卻沒有殺過人,然而那個人開出的條件十分太過誘人,這讓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吉米的瞳孔早已緊縮,指甲掐著自己的掌心,狠狠地用力,來的時候她心裏的不安便如潮水一般包裹了整顆心,直到聽到剛才那些話她才確定,對方是不懷好意,她冷哼一聲,接下他的話:“所以你最後還是沒能抵住誘惑,選擇了殺人。”
吳華搖了搖頭:“別說得這麼難聽,你父親當時那個情況,即便做了手術也隻有一半的成功率。”
“但是作為醫生的你卻連一半的成功率都不給,穿著白大褂殺人的醫生比別人更可怕。”吉米咬牙切齒。
吳華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接著說:“我父親早些年得了肝癌,臥病在床很多年,需要很多的治療費,但是以我的收入完全負擔不起昂貴的醫療費,為了賺錢我想盡了各種方法,甚至賭,一開始贏了不少錢,但我沒想到賭博是會上癮的,後來漸漸地開始輸錢,一發不可收拾,到最後無力再負擔賭債,老婆孩子因此跟人跑了,我父親因為欠醫院的錢也停止了用藥,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那麼好的一個機會突出出現在了我麵前,我什麼都不做就能得到一大筆錢,我可以還清債務,可以為我父親付清醫療費,甚至還可以讓自己過得不錯,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靜,表情平和,像是娓娓道來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別為你的貪婪找借口。”吉米狠狠說道,“殺了人就是殺了人,我父親如果死在手術台上,我無話可說,但他是被你故意拖延時間耽誤了治療,你就是間接殺人凶手。”
吳華搖搖頭:“那些收買我的人才是殺人凶手。”
“到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沒錯?”吉米的全身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她走近一步,指著他罵道,“你可以為了錢殺人,在你眼裏生命算什麼?活該你老婆孩子跑了,活該你一無所有,活得像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