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愛情回來過21(2 / 3)

楊芹薇此刻已經無話可說,她知道她可以搬出爺爺,但此時此刻,突然感到力不從心。

會議室的門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麵打開,正準備往外走的林墨白一行人猝然停下腳步,蹙眉看著來人。

吉米雙手插在兜裏,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林墨白,徑直穿過他走到楊芹薇麵前,見楊芹薇麵色十分難看,笑起來說:“說實話,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很開心。”

周圍停下沒走的人全是一副好戲即將登台的表情。

“早警告過你不要蹚這趟渾水,這壓根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吉米繼續說,眼睛的餘光掃過一旁的林墨白,他嘴角溢著笑,看上去比剛才輕鬆了許多。

吉米的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另一隻手拉住楊芹薇的手,攤開,將一把鑰匙交到她手裏,用不大,但足夠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聽到的聲音說:“這是銀行保險櫃外層的鑰匙,內層的密碼是你生日,裏麵有我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轉讓書,我已經簽了名找律師做過公正,一旦你簽上你的名字,立即生效。”

說罷,會議室裏有人倒抽一口冷氣,她看向林墨白,林墨白嘴角的笑早已不見,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

吉米笑眯眯地對林墨白說:“我想通了,既然我從不過問公司的事,這些股權就不應該留在我手裏,還是留給需要它們的人比較好。”

林墨白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一席人東張西望,想是不知道該如何站隊,一時間麵麵相覷,交頭接耳。

“你這……”楊芹薇盯著手上這枚小鑰匙,她從沒想過要吉米的股權,並且一直知道爺爺之所以在這件事上沒有過多出聲就是因為早已將股權悉數轉移到了吉米名下,她隻是希望吉米出聲阻住合並而已,沒想到她居然……把股權轉讓了出來。

“我留著沒用。”吉米解釋道,“我爸在世的時候一直很疼你,你又是爺爺心裏的接班人,留給你再適合不過。”

“你不怕……我拿走你的股權出賣公司然後遠走高飛?”

“你會嗎?”吉米反問,笑著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路過樓梯口的時候她聽到楊敏的聲音低低傳來,不自主放慢了腳步。

“吉米為什麼會把股權全部交出來?”楊敏質問,連她自己都想不通,那兩個人明明是死對頭,什麼時候站到了一塊兒?

“這話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好女兒。”林墨白冷聲回答。

兩人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遠去,吉米聳了聳肩,大概所有人都無法理解自己的舉動。

但她不後悔,她從來不為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後悔,在那個時候,她覺得那樣能幫到楊芹薇,並且能守住公司,她就那麼做了。

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心念戰勝了理智,隻是這麼簡單而已。

這天吉米收到了來自葉彌的郵件,郵件裏附帶了一張照片,她和雷諾在一起,她的手在鏡頭前異常顯眼,右手的無名指上那枚鑽戒閃閃發光。吉米看著看著不自覺地笑起來。雖然葉彌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對雷諾也從未表現出任何與其他同事不一樣來,但她始終還是能感受到葉彌對雷諾的不一樣。

有些眼神和細微的小動作輕易就能出賣一個人的心事。葉彌是十分要強的女人,可她碰到雷諾,便化成了水。

“看什麼看得這麼開心?”盧喬西突然而至的聲音打斷了吉米,她回頭對上他的視線,他笑眯眯地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看她。

自從上次從墓地回來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盧喬西,盡管她知道盧喬西每天都會來家累找他。這個時候看到他,隱隱約約有種恍惚的感覺,嘴角的笑意慢慢凝住,竟然反而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麵對他。

“傻了?”盧喬西好笑地走過去拍拍她的頭,言語間的輕鬆,仿佛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的不愉快和矛盾。

吉米不喜歡這種感覺,刻意被隱藏的矛盾即使假裝看不見,卻仍真實存在著。

她默默地把指了指電腦屏幕,盧喬西一眼就明白了,笑道:“葉彌喜歡雷諾很多年了,從她進公司第一天起就喜歡上了那個人,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為什麼會這麼突然?完全沒有鋪墊直接高潮?”

“也許雷諾也喜歡她,隻是他不善於表達自己……”吉米猜測。

盧喬西忽然俯下身,雙手撐在椅子的兩側,把她整個人圈了起來,他的視線幾乎與她平視,他們之間近的她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吉米心裏一跳,木訥地看著他,竟然緊張起來。

“吉米,你能理解別人,對別人都能有一千一萬種解讀,為什麼你從來不願意來理解理解我?”他低啞的聲音透著幾許倦意,眉梢帶著光華,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下顎弧度堅毅分明。

她一瞬間迷失在他的臉上。很多年前,當她第一次見到他便愛上了這張臉。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張能吸引人的臉。

麵對盧喬西,吉米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隻能用沉默取代。他們離得這樣近,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遠的讓她看不到邊際,這世間終有因果輪回,她從前不信,但是現在信了,所有的悲劇都是一個輪回的開始。

“盧喬西,我覺得我們需要彼此冷靜一下,想一想我們是不是真的是對方需要的人,經過了這麼久,也許你我都已經變了。”

“吉米。”盧喬西的聲音驀然大了起來,神色說不清道不明,像是失望,又像是無奈,最後他直起身子退後一步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

“我以為我們在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再也不會分開了,我也以為我們之間足夠堅定了,但原來我錯了,這一切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你對我完全沒有信心,是不是?”

吉米沉默地低下頭,這個舉動對你盧喬西來說是一個刺激,他看著她良久,像是要將她認認真真的記到心裏去,雖然眼前這個女子早已印刻在他的腦海裏,即使見不到她,她的臉都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可是這一刻,他竟然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她了。

“盧喬西,那時候的我們太年輕,血氣方剛,不懂去愛,等到我們學會相守,彼此都已經不在對方身邊,我常常會想,如果那個時候我能死皮賴臉一點,或者你能不那麼在意一些其他的事,也許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但事實證明我們都是自私的人,我們也都是會被外界左右自己的人,我們愛自己始終比愛對方多一些,這就是年輕不懂事時候的愛情,現在我們長大了,成熟了,再也不能用孩子的方式來解決大人的事情。那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是你當作忘記了就不存在了,不管是對於你還是對於我,那始終是道無法磨滅的傷疤,我需要時間,同樣的,我相信你也需要。”

吉米不否認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她看著盧喬西的表情從最初的失望慢慢到麵無表情,他動了動嘴唇,聲音恢複了以往的漠然:“吉米,重逢之後,我對你怎麼樣,我以為你都是看在眼裏的,不管你對我的態度如何,我對你始終沒有變過,在堅硬的石頭都能被水滴打穿,但是現在,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打動你的心。”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表情十分痛苦:“這裏,他每一次為你跳動都會疼得厲害,但因為是你,即使疼我也覺得快樂。吉米,到現在我才承認,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對你。”

他一字一句,字字打在吉米心上,吉米死死咬著嘴唇,嘴巴裏有淡淡的血腥味,被她狠狠咽了回去,她避開他的視線,側過頭不去看他,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又會淪陷在那雙憂鬱的眼睛裏。

盧喬西自嘲地笑了笑,最終對她再也無話可說,轉身,離開,一步一步,走得如此艱難。他經曆過千山萬水,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走得如此艱難。

總經理辦公室裏,楊芹薇盯著桌子上那把鑰匙,心情五味複雜,那麼小小的一把鑰匙,當吉米放到自己手裏的時候竟然覺得無比沉重,她看著吉米轉身離開的背影堅定從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種自己看錯了她的感覺。她就小就覺得吉米隻是個嬌生慣養受了委屈隻懂怨天尤人的嬌小姐,但是慢慢地她看到了吉米的另一麵,卻發現她們是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而吉米更不是她心裏沒有擔當的女孩子,相反地,她在吉米身上看到了果敢和決斷,並且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的冷靜和隱忍。

我們總是以自己的主觀去認定一個人,最後又被無情地打臉。

莫飛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楊芹薇安靜的時候倒是十分討人喜歡,可惜說起話有時候卻得理不饒人,他清了清嗓子,楊芹薇看到他隻是默默地看著,並不說話。

要等到楊芹薇開口估計不容易,莫飛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看了眼桌上的鑰匙,取笑她:“覺得不好意思?”

“我不能要這些。”楊芹薇訥訥地說道。

“吉米都不在意這些,你為什麼要在意?”

楊芹薇搖搖頭:“這些不屬於我,爺爺一早已經將公司的股份轉給了吉米,吉米現在拿來給我,我成什麼人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守住公司嗎?說這是你父親的基業,你不希望就這麼被人毀了。”

“我是這麼希望,可是……”

莫飛突然拉她起身,拿起鑰匙放到她手心裏:“沒有什麼可是,吉米既然會給你,就說明她已經做了決定,不管你要不要,你們兩人的初衷都是一樣的,或者……你可以問問爺爺?”

楊芹薇看向他,莫飛第一次在她眼裏看出了不確定和探詢,他下意識地拍拍她的腦袋,歎息道:“你呀,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著,從來也不知道吱一聲,是不是吉米突然和你站在了一邊讓你有點小感動?”

楊芹薇瞬間沉下臉來:“莫飛,你別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

說完繞過他走了出去,莫飛聳了聳肩,笑眯眯地跟上去。

經過多日的休養,老爺子的身體好了不少,楊芹薇喂老爺子喝完湯,又陪他聊了會兒天,末了正準備離開,老爺子忽然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楊芹薇一驚,她剛才表現得很明顯嗎?竟然讓爺爺一眼就看穿了?

“你這孩子,有什麼事都寫在臉上,這不是個好習慣,要學會在麵對任何事的時候都不動聲色,才能讓人抓不到尾巴。”

楊芹薇又重新坐下,拿出那把鑰匙:“爺爺,這是吉米給我的,她簽了股權轉讓書,就在銀行的保險櫃裏。”

老人聽完點頭,思索了片刻,才緩緩說:“既然如此,那些股份現今已經是你的了,你隻要取出來,簽上名字就會生效。”

“可這些是您留給吉米的,我怎麼能……”

“芹薇啊,你也說了,是我留給吉米的,那麼吉米想怎麼處置是她的事情,她既然給了你,就是對你的認定,你該高興才是。她誌不在公司,這我一直都知道,當初會把股權轉到她名下是為了以防萬一,如今她給了你,也算圓滿,你安心收著就是,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安心,那麼你不妨這麼想,她用這些買了自己的自由,這樣想心裏是不是會安心許多?”

老人慈祥的語氣像溫暖的柔珠滑過楊芹薇心間,這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爺爺,卻待自己比親爺爺更親,她知道當初老爺子會把自己推上那個位置是因為想給吉米自由,讓吉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如此,這麼長時間她對老人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感激他在她們母女受外人非議最嚴重的時候毫不計較的接納了她們。

楊芹薇有些哽咽,抬了抬眼,硬生生地把眼淚逼了回去,她替老人掖了掖被角,輕聲說:“爺爺您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