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禦榻的幔帳被人手忙腳亂地撩開,太上皇和禇太後出現在了司馬賢的麵前。
“賢兒!”
“賢兒,你感覺怎麼樣?”
老兩口子,幾乎異口同聲。
司馬賢全副心神都在阮泠然身上,“傳太醫,”他氣喘籲籲道。
“你說什麼?”由於聲音太小,禇太後沒聽清楚,低下頭,湊近了兒子。
司馬賢閉了閉眼,攢了一點勁,“傳太醫,太醫!”
“好好好,”太上皇馬上轉身,麵向房門方向,大聲道,“速傳太醫!”
“賢兒,你好了?”禇太後再次發問。
司馬賢賢還是恍若未聞,一徑神情恍惚地盯著阮泠然的臉低喃不休,“阿音,你騙我。為什麼要騙我?不是說有別的法子,不用以命換命的嗎?你若走了,我怎麼辦?法生怎麼辦?他若讓我帶他去找娘,我帶他去哪裏找你?”
“我本來就欠你的,為什麼讓我又欠你?”司馬賢賢聲淚俱下,“你讓我怎麼還?阿音,阿音,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賢兒,你不要太難過了。”禇太後不想兒子剛從鬼門關上回來,太過傷心,怕兒子的身體承受不住。
這回,司馬賢有了回應,他猛然轉頭,“父皇、母後,你們是不是知道阿音要給我換命?”
太上皇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禇太後非常幹脆地承認,“知道。”
“那你們為何不阻止她?”
禇太後嗬的一笑,“是她自己願意的,本宮為何要阻止?”
司馬賢痛心疾道,“她是法生的親娘。”
“你還是本宮的親兒子呢!你難道想讓本宮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成!”
“母後,你什麼時候能為別人著想一次,除了我之外,哪怕一次。”
禇太後剛要還嘴,太上皇出聲喝止了她,“你少說兩句!”
太醫匆匆而來。
“先給阮昭儀看。”
太醫看了一眼禇太後,禇太後鐵青著臉,一聲不出。
太醫收回視線,快速給阮泠然進行了望聞問切,聞問兩項問的司馬賢,四診合參,太醫做出判斷:阮泠然中毒了,雖然現在沒死,但是危在旦夕。也就最近兩天的事。
然後又給司馬賢號了號脈,“根據脈象判斷,陛下的身體已無大礙,隻是氣血有些虛損,隻要假以時日調理,便可恢複如初。”
太上皇和禇太後聽了,長出了一口氣。
司馬賢卻是五內俱焚,“太醫,隻要你能治好阮昭儀,朕賞你黃金千兩。”
“這、”太醫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珠,“陛下,不是微臣不救,而是微臣才疏學淺不會救。即便微臣有心效仿阮昭儀,以命換命之法,可是、可是,微臣不會啊。”
太醫和跟來的助手給司馬賢和阮泠然包紮好了傷口,帶著助手含羞而退。
“父皇,母後,你們也走吧。我想和阿音單獨待一會兒。”
太上皇和禇太後走了。
臨走之前,禇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司馬賢一眼。
心想:真是隨了你那個多情的爹,要是隨了我就好了。
司馬賢緊緊地將阮泠然抱在懷裏,直著眼睛,一動不動,一語不發。有時突然笑一下,有時又紅了眼眶唏噓地歎一口氣,有時像哄孩子一樣低下頭,輕輕地搖著阮泠然。
屋子裏的光線由東移到了西,最後一點點暗下來,變成完全的黑暗。
其間,司馬賢心腹內侍端著一碗煎好的藥湯進來,想給司馬賢喝,被司馬賢喝了出去。
然後,就再也沒人進來了。
第二天早上,司馬賢實在熬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個聲音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