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太後說出的話完全出乎了司馬倫的意料，他顧不上安慰張婕妤，微歪著脖子質問禇太後，“這就是你要跟朕說的重要之事?”
禇太後渾然不懼地看著他，微微一笑，“是。”
“那個孩子，是你掐死的?”太上皇不願相信。
“對，是我掐死的。”禇太後坦率承認。
“為什麼?”司馬倫想起了自己的長子，他記不清張婕妤的樣子，卻清楚得記得長子的模樣，哪怕時隔多年。那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孩子，粉雕玉琢一般。
禇太後盯著太上皇的眼睛，“因為即使我不掐死他，他也活不長。我為了討得陛下的歡心，不時服用息肌丸保持身段。息肌丸最傷氣血，這個孩子我在懷他的時候幾次差點流產，好不容易生下來，女醫偷偷跟我說，他活不長久。既然早晚都要走，那就讓他走得有價值些，助他母親我一臂之力。”
“你、你……”太上皇氣得渾身發抖，不斷點指禇太後，猛地掄起胳膊，扇了禇太後一記響亮的耳光，“毒婦！來人啊，傳朕旨意，廢……”
“等等！”阮泠然出聲製止。
太上皇看向阮泠然，阮泠然不慌不忙，“太上皇，廢後之事稍後再說，”她抬手扯起宇文康的胳膊，向太上皇走了一步，“當務之急是讓您的兒子認祖歸宗。”
太上皇驚詫了，“你說什麼?”
“我說當務之急，是讓您的兒子認祖歸宗。”
“你說他、他是朕的兒子?”太上皇驚訝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阮泠然點頭，“對，他就是您和張婕妤的兒子。張婕妤，他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
“你說什麼?”宇文康的驚訝之情不亞於太上皇。
昨晚，他接到阮泠然的書信，讓他今早來徽音殿。
今天一早，他拿著以前從男主那裏蹭來的令牌，來到了徽音殿。
阮泠然什麼也沒說，隻說等會兒帶他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不知道，去那個地方幹什麼，也不知道，他沒想到是來禇太後的嘉慶宮，也沒想到阮泠然居然會說出這麼石破天驚的話。
他，是晉國太上皇的兒子。
這怎麼可能?
可是……
宇文康打量著太上皇臉，自己和晉國的太上皇長得還真挺像。
宇文康又想起除夕夜，自己隨阮泠然去冷宮，張婕妤將自己錯認成了太上皇。
張婕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步撲到宇文康的近前，雙手握住宇文康的胳膊，仰起頭認真端詳宇文康的臉，“你、你真是我的康兒?”
宇文康愣住了，這個晉國太妃的孩子也叫康兒?
“你搞什麼鬼?”宇文康湊近阮泠然，壓低嗓音問道。
阮泠然不答反問，“你娘給你的玉佩呢?給我。”
宇文康莫名其妙，“你要我玉佩幹什麼?”
“幫你認祖歸宗，少廢話，快給我。”
張婕妤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對，娘送你走的時候，給你帶了一塊玉佩。”
宇文康順著衣領，將自己的玉佩扯出來，摘下，剛想遞給阮泠然卻被張婕妤一把搶了過去，急不可待地將玉佩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
“是這塊玉佩，沒錯。”張婕妤激動得將玉佩遞給太上皇看，“陛下，是這塊玉佩，當年你送臣妾和褚梅子一人一塊，說我們誰先生下男孩，就立誰的孩子當太子。臣妾事先讓尚寶局的人在這塊玉佩上刻了一個康字，因為您曾跟臣妾說過，希望臣妾能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男孩，若是臣妾生下了男孩，就叫他司馬康。”
太上皇眯起眼睛，仔細端詳宇文康的玉佩，“是朕給你的玉佩沒錯。朕記得，記得。”
張婕妤緊緊摟抱住宇文康，放聲大哭，“康兒，娘這些年，沒有一天不想你，娘對不起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上皇這會兒顧不得抱著宇文康抒發父子情，而是急於把當年之事弄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