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個姑娘(1 / 3)

方芷晗原本以為隻有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可沒想到,在她以前就已經有三個姑娘在此居住多日了。

方芷晗在被侍衛帶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兩個姑娘坐在一樓的堂間,一個在彈琴消遣,一個麵無表情地坐在角落裏。

那個彈琴的姑娘斜眼一瞥,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掩飾不住地媚態。方芷晗與她對視一眼,身上就起了雞皮疙瘩。於是她連忙把目光避開,望向了角落裏的另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坐在地板上,手臂環抱雙膝,下巴頦靠在膝蓋上,表情呆滯,動也不動一下。

“呦,又來一個姑娘?”那個彈琴的嬌聲笑了起來,青蔥玉手輕掩嘴巴,調笑道:“看來張相的話天家也聽不進去呦。”

她說著一口吳儂軟語,極其柔美親和。

“這是最後一個了。”帶方芷晗進來的侍衛冷冷地對她說了句,算是回應。然後他冷眼一轉望向了方芷晗,語氣又溫和了起來:“方家娘子暫且住在三樓,衣食不必發愁,均由萬年縣料理。”

“多謝侍衛大哥。”方芷晗微微欠身以表感謝。侍衛也行了一禮,然後退了出去。

那個彈琴的姑娘將琴輕輕推開,迎步走了上來。她走起路來,似弱柳扶風,好不婀娜。隻是方芷晗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姿態全然出自刻意的擺弄。所以她越看就越覺得俗氣。

“偶叫綠屏,那個叫玉珠。”這女子來到方芷晗的跟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嬌聲嬌氣地說:“敢問娘子的芳名?”

方芷晗頓了一頓,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綠屏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喃喃念道:“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嗐,都怪花媽媽不好,起不了這麼好聽的名字。”

說到最後,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間極盡無奈和遺憾。方芷晗疑惑地問:“花媽媽是你的娘親嗎?”

“偶哪裏有娘親的啦!”她又是掩口一笑,換了一副神采奕奕地表情,說:“方娘子可到揚州的地界打聽打聽,哪個不知道我綠屏的。”她頗為自傲地拍了拍胸膛,接著說:“偶可是醉韻樓的花魁好啦!”

方芷晗柳眉頓皺,心裏起了一陣惡感,就像是吞下了一顆蒼蠅般難受。“這些花鳥使也忒無恥,怎麼連風塵女子都找了來。”她心裏這樣想著。

她還沒說什麼,綠屏卻又將手一揮,踱著步子說:“算了啦算了拉,再是花魁有什麼用,進了宮去能不能見天家都說不好了啦。不過嘛,能在興慶宮裏住著,吃好的,穿好的,就是一輩子不見天家偶也願意啦。”

她已走回了剛才坐著的位子,便又重新坐下,將琴拉了回來,說:“方家娘子,偶給你彈一支曲子可好聽?”

“哦,好。”方芷晗有些呆傻地應了一聲,眼睛卻始終不離角落裏的玉珠。

她可以感覺到,玉珠和綠屏不是同一類人。想必玉珠是經受了和自己一樣的痛苦才輾轉來到這裏的。於是,她望著她,有了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向她緩緩走了去,直到走到她的跟前,她的眼珠才勉強動了一下。

“你叫玉珠?”方芷晗問道。

玉珠微微抬起頭來,一張蒼白的俏臉上依稀可見淚痕。她的鼻頭泛紅,眼睛紅腫,眼窩深陷,頭發幹枯,雖然生得一張精致地麵孔,看上去卻極為讓人心疼。

方芷晗矮下身子,問道:“你是怎麼來到長安的?”

“啊!”玉珠忽然尖叫了一聲,兩手緊緊捂住耳朵,像是見著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極力向身後躲去。她赤著雙足,不斷地向前蹭著,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躲避危險。

她的這一聲叫,不僅嚇了方芷晗一跳,更讓綠屏身子一顫,正從她指尖流淌出的音樂戛然而止,就像一匹美麗地布帛被不解風情地人一刀斬斷。

“哐當”一聲,綠屏狠狠地把琴推倒在了地上,埋怨道:“殺豬啦,瞎叫什麼!”

方芷晗在驚慌之後更是擔憂,忙伸手去扶她,輕聲喚道:“玉珠,你怎麼了?”

玉珠緊緊靠在牆拐角,兩手在眼前亂抓,叫道:“羅刹!羅刹!都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