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跑了一圈,覺得腿有點酸,都是昨晚劇烈運動所致。黃葉抿嘴笑了一下。漸漸的,她的笑僵住了,嘴張的老大。前麵不遠處,黎平章正在活動,好象是在壓腿。想起昨晚的夢,黃葉的臉一下子滾燙起來。
“喂,鍛煉鍛煉啊?”黎平章已經來到她麵前。
“跑跑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你也天天出來嗎?”黃葉盡量使自己鎮定,但她已經覺察出自己的呼吸亂了方寸,心裏卻很想放鬆。
“我每天都來,平時我來的早,今天有點晚了。”黎平章的話在黃葉聽來好象已經識破那天早晨自己有意繞開的企圖。其實也是自己的多慮,沒準他那天壓根就沒看見自己。黃葉的思想又走遠了,連黎平章的問話都沒在意。
“你剛剛說什麼?”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問最近怎麼看不到你的文章了?”
“哦——我,”黃葉略微停頓了一下,“我正準備寫一本書,也不知能不能寫好。”說完之後黃葉才意識到自己對眼前這個人有點太信任了。事情還沒做成,怎麼就說出去了?萬一做不成,人家會怎麼想?自己在他麵前怎麼就沒那麼多的謹慎和小心了呢?好像他們很早以前就熟悉了似的。這感覺是那麼突然,卻又是那麼自然而然。難道就因為昨晚那個曖昧的夢麼,還是原本就如此呢?
“是嗎?”黎平章的臉上一絲驚喜掠過,“那太好了。寫書的確不是件容易事。你要嘔心瀝血,就跟孕育一個新生命一樣要負出很多的艱辛。不過——既然你有這個想法了,就應該大膽去做,我相信依你的才華應該會成功!還希望你好好把握!”說完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黃葉,那目光裏似乎含著一種期待。
黎平章的話在黃葉聽來如同在這個塵沙飛揚的春天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她心裏驀地湧上一種感動,不僅是感動還有感激。要是冼浩也能說出這樣的活,他們之間該會減少多少爭吵啊!可冼浩就是冼浩,它不可能成為另外一個人。他是冼浩啊!黃葉的心裏又湧起一股苦澀。
昨晚那個夢又突然閃了一下,黃葉的心一陣狂跳,她將目光轉向了前方,嘴裏說道,“你能這麼說,我很感激。我——唉!”她停住了。
沉默了一會兒,黎平章又接著問,“你在‘飛龍’是不是感覺很不得誌?”。
“別人拚命想要的東西對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得誌不得誌。”黃葉慢慢地說。
“哦?你可真象個理想主義者!”黎平章微笑。
“狂想而已!”黃葉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那一瞬間,黎平章眼神裏流露出一種欣賞,一絲驚喜,一抹深情,就象一閃即逝的電火花,雖然短暫,卻還是被黃葉的敏感捕捉了去。她的心又震顫了幾下。
“幾點了?”黃葉又問道。
“七點三十五了,光顧說話了,忘了時間。我還得回家拿份文件。”黎平章自嘲的笑了笑,就開始往回走。
望著黎平章的背影,莫名地黃葉的心底湧上一股難言的悲涼,連她自己都不知這股悲涼是因何而來。但那股悲涼好象被什麼力量攫住了一般,迅速地在她的體內擴散蔓延,直到將她團團圍住,籠罩起她來。
帶著那股悲淒淒的情緒,黃葉來到了公司銷售部。雖然在上班,可是她的腦海裏總是出現黎平章那張印滿滄桑的臉。看著那張臉,黃葉的心裏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感傷。這是個太缺少傷感的年代!人們已經沒有精力沒有心情為一件具體的東西感傷。正因為感傷的匱乏,她此刻的感傷才顯得那麼孤單,那麼柔弱,那麼不可思議,那麼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