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1 / 3)

這是個星期天上午,大約九點一刻的樣子,勿慕門附近的城牆公園,陳振江和許文靜,先後來到一棵大槐樹蔭涼下的石桌旁。

先一步趕到的陳振江指著石凳說:“你坐吧,我已經把石凳擦過了。”許文靜邊坐邊笑著說:“陳老板,是在搞惡作劇,還是真的約我有事?”陳振江感到很驚訝,邊坐邊說:“什麼什麼?我搞惡作劇?我約你有事?有沒有搞錯?我愛開玩笑是事實,怎麼會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看對象,不問青紅皂白,隨隨便便亂搞惡作劇呢?我約你有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是不是你把伯母的話聽錯了?”許文靜也懵了,心想,明明是母親親口告訴我的,怎麼會聽錯呢,但是人家陳振江也說的有道理呀,人家就是再愛搞惡作劇,也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呀!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原因,心裏說,這就出怪事了,難道母親也會給女兒說假話?所以就試探著問:“既然你沒約我,難道是我主動來的不成?”陳振江說:“這話要我說還差不多,你要說就有點莫名其妙了?”許文靜說:“我媽明明說是你約的我,為什麼見到我,就沒有勇氣承認了?”陳振江說:“約了就約了,沒約就沒約,這才是多大的事情,有什麼不敢承認的?現在叫我納悶的是,伯母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既然給我說你約了我,為什麼又給你說我約了你,這麼做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嘛?”

許文靜吭一聲笑了,說:“不用說了,我全明白了,老人家沒有說錯,咱倆也沒有聽錯!”陳振江說:“哎,你怎麼變化這麼快的,剛才還不依不饒的,這猛一下,怎麼誰也不埋怨了?是你和伯母故意商量好捉弄我呢,還是另外有其他什麼原因?”許文靜說:“好我的大老板呢,說話能不能注意點語言文明,老人家是好心好意做善事呢,你好意思指責她?”陳振江說:“你越說越糊塗了,老人家要做什麼善事,我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許文靜這才意識陳振江確實沒有覺察出老人家的良苦用心,隻好按照自己推測的思路實話實說:“大老板,冬月出事那天,寫的那些東西和靳致水的信你看過沒有?”陳振江說:“別老用調侃的口氣好不好?叫我什麼不好,非得大老板大老板叫個不停?”許文靜說:“虛心接受批評,現在立即改正!振江同誌,趕快回答我的問題?”“有進步,但是缺乏人情味!”這時,陳振江也大笑起來,很感慨地說,“伯母真是用心良苦呀,別看我們都是大學文化,不一定有老人家腦子反應快!”想了想,又說:“我就弄不明白,她又沒有看到冬月寫的那些東西,怎麼就把火候把握得這麼到位?”許文靜說:“有可能看過了,因為王師和倆老人很熟悉。另外,這裏邊可能有我爸參與,他畢竟當過縣委書記!”

陳振江拍了一下腦袋,說:“我怎麼把這一茬忘了,的確時機把握得相當好,太早了,條件不成熟,容易煮成夾生飯,太遲了,夜長夢多,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方法也很適當,點到為止,啟發自覺,好象什麼都沒有說,好象什麼都說了,全靠我們的悟性了,這一招不是一般的厲害!倒是咱倆的腦袋有點不開竅,還懵懵懂懂打了一會兒口水仗,尤其是我自己!”許文靜說:“事情明明白白擺在那裏,不管是什麼原因,致水堅決不接受我,冬月堅決不接受你,加上冬月來了這麼一下,致水又是這種情況,咱倆彼此了解得很透徹,互相之間印象不錯,走到這一步,水到渠成,瓜熟蒂落。”陳振江笑著說:“既然有這麼高的自覺性,為什麼還要陳老板陳老板叫個不停,我都公開阻止了,不得不換成同誌,就不能來點溫柔的!”許文靜說:“八字還沒見一撇,我會那麼輕浮?”

為了岔開話題,許文靜又說:“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始終沒好意思開口,我就想不通,冬月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你死追活追的?”陳振江說:“難道你不認為她很優秀嗎?”許文靜說:“優秀是優秀,但是,除了一表人才,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頂尖的地方。”陳振江說:“如果她能夠讓大家一眼看透的話,就沒有什麼魅力可言了。”許文靜說:“這麼說,你的意思是,無可奉告了。”陳振江說:“那還不至於,其他條件姑且不說,關鍵是我看上她兩點,一點是晨晨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媽媽了,一點是我父親臥床的那半年,冬月把我父親伺候得很周到,親生兒女一般都做不到!”許文靜能夠看得出,陳振江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帶著感情的!她說:“你是感恩於她呢,還是過多地考慮的是自己的將來?”陳振江說:“兼而有之!”許文靜說:“我把你沒看出來,隻知道你陽光可愛,不知道你少年老成。”陳振江說:“我說的這些你相信嗎?”許文靜說:“難道你沒有說實話?”陳振江說:“假倒不假,那隻是個誘發因素,不是主要因素!”許文靜說:“那主要因素是什麼?”陳振江說:“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我回答!”許文靜說:“既然你不願意回答,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陳振江說:“你把我的意思誤解了!”許文靜說:“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陳振江說:“我的意思是,這個因素,我不用說你也知道!”許文靜想了想說:“噢,我想起來了,原來愛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陳振江說:“難道事實不是這樣嗎?”許文靜說:“難道我會這樣認為嗎?”陳振江說:“那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老高了,槐樹蔭涼離開了石凳,倆人完全暴露在陽光下。在許文靜的提議下,他們走進了一個茶棚,要了茶水邊喝邊說。

許文靜說:“既然你對冬月那麼鍾情的,她要離你而去,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法?”陳振江說:“你就不應該問這樣的話,我有沒有想法,難道你感覺不出來?”許文靜說:“我怎麼感覺不出來,看你那談笑風生的樣子,聽你那極盡調侃的口氣,我還以為你提得起放得下呢!”陳振江說:“這就說明你把我誤解了,你都沒想想,我對她用了那麼多心思,下了那麼大的功夫,說沒這回事就沒這回事了,放到誰誰能接受了,除非是冷血動物,鐵石心腸!”許文靜說:“你要這麼說,我就更不明白了,你原來不是說過,她要是跟了靳致水,不但不記恨她,還要佩服她的為人處世呢!”陳振江說:“這是兩碼事,不反對她跟靳致水是一回事,不情願她跟靳致水又是一回事!隻要我行動上不反對就夠意思了,心裏有點的想法難道還不應該嗎?”

許文靜心想,都怪自己多此一舉了。也是為了安慰陳振江,也是出於她的真情實感,說:“這才是真實可信的陳振江,這才是有情有意的陳振江!”陳振江說:“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的問題出在哪裏,相信有情人必成眷屬是對的,但是忽視了一點,有情必須是雙方的,男的有情女的必須有意,剃頭挑子一頭熱,根本是行不通的!原來我片麵地認為,隻要大姐春月答應,我和冬月的事情就八九不離十,結果越是依賴大姐,冬月逆反心理越強,所以盡管也給冬月做了不少工作,不但收效不大,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許文靜說:“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偶爾想想未嚐不可,如果老是耿耿於懷,就有點多愁善感了!”

陳振江說:“我不是多愁善感,是在告誡自己,前車之鑒,後事之師!”許文靜說:“又有何高見?”陳振江說:“不瞞你說,既然伯母想成全咱倆,我也不會辜負老人家的美意,但是,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必須把該說的話說明白!”許文靜說:“洗耳恭聽!”陳振江說:“我追求柳冬月時,片麵地理解了春月大姐的意思,急於求成,冒冒失失,結果適得其反。所以我的意思是,今天咱倆隻是接觸接觸,等有了感情基礎,再一步一步向前發展!”許文靜說:“不是我明白不明白,關鍵是你自己不明白!你剛才說我把你誤解了,我看現在你又把我誤解了,我是說過我明白老人家讓咱倆見麵的意思,但那僅僅是明白而已,並不能代表我對你的態度呀,所以你說咱們隻是接觸的話,本身就有點多餘!要按我的意思,我今天還以為你約我給你辦什麼事情來了,根本連這方麵想都沒想!”陳振江說:“不光你是這種情況,我也是這種情況!我之所以給你說這個問題,就是害怕你嫌我對你不熱情!”許文靜說:“純粹是多此一舉!以此類推,你的下一個問題,也不會超出這個範圍!”陳振江說:“不管你是什麼看法,我還是堅持要說。我和冬月走到這一步,就是因為大姐包辦代替,忽視了冬月本人的意願!現在伯父伯母這種急切的心情,和春月大姐扮演的角色極其相似,在這種情況下,我很在乎你本人的態度,不然,再要重蹈前邊的覆轍,還不如現在就打住!”許文靜說:“你說這話,就有點自相矛盾了,剛才還給我聲明,隻是接觸接觸,怎麼現在又急於讓人家表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