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靜這麼一說,陳振江吭一聲笑了,說:“這不怪你,怪我沒有表達清楚,我的意思是,你願意不願意和我接觸,僅僅是指接觸,沒有其他什麼意思!”許文靜說:“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不同意和你接觸,早就找理由拜拜了,何必要跟你在這裏消磨時光!實際上,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多慮,都是過來人,會那麼輕率嗎?說實話,你想循序漸進,我也不想突飛猛進!你想摸著石頭過河,我也不想當空中飛人!還不要說,就是如膠似漆的初戀情人,現在人家也理性得很。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你頭腦這麼清醒的,開始那幾句輕浮語言又作何解釋?”陳振江說:“說實話,我那是習慣成自然!”許文靜搖了搖頭說:“聽不明白!”陳振江說:“我把你當成此時此刻以前的許大夫了!”許文靜說:“就算你這個理由成立,那我已經把老人的意思挑明了,你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為什麼還要樂此不疲?”陳振江說:“本人性格使然!”許文靜說:“言不由衷!”
陳振江笑著說:“既然你這麼固執,我也隻好隨方就圓了!但是我得聲明,這僅僅是在你的一再啟發下,剛才悟出的意外收獲!”許文靜說:“洗耳恭聽!”陳振江說:“說得業餘了,是投石問路,說得專業了,是感情偵查!”許文靜說:“結果呢?”陳振江說:“一共十二個字——頭腦非常清醒,情感非常理智!”許文靜說:“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來個‘開誠布公’呢?”陳振江說:“因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戰!”許文靜說:“那你不覺得此此刻,女人的自尊更為重要?”陳振江說:“一時疏忽,還請見諒!”許文靜說:“你如何評價今天彼此的表現?”陳振江想了想說:“恰到好處!”許文靜說:“太籠統!”陳振江說:“說得通俗一點,一般評價這種事情,有三個指標,一個是‘熱’,一個是‘涼’,一個是‘不熱不涼’。這就好比烙燒餅,火過了容易糊,火欠了不容易熟,不過不欠,才能烙出高質量的燒餅來!說得文雅了,寧靜致遠,平淡是真,咱倆現在既不衝動又很理智,由此可見,發展前景無限美好啊!”許文靜說:“不要忘了,戀愛這事情,有時候,因為盲目衝動往往活力無限,同樣因為過於理智容易節外生枝!”陳振江說:“這不矛盾呀,我們是不熱不涼,既不會節外生枝,也不會缺乏活力!”
兩個人說著說著,漸入佳境。
他們一直談到快吃午飯的時候,陳振江看許文靜主動終止了話題,便說:“剛好你今天休息,咱倆找個酒店,邊吃邊談。”許文靜說:“改日吧,我下午還要去醫院商量事情。好長時間沒和父母一塊吃飯了,想回去陪陪他們。”陳振江說:“要不要我一塊兒去?”許文靜說:“你說呢?”陳振江說:“哦,哦,那我送你回去!”
這陣兒,許父和許母為陳振江和許文靜的事,正在家裏爭論不休。
許母做好飯,端到飯桌上蓋好,坐到客廳沙發上,給正在看電視的許父說:“你為什麼要堅持讓我給文靜她倆把飯做上,人家兩個談對象去了,陳振江難道不知道請文靜去飯店吃頓飯?”許父說:“陳振江那麼機靈的,怎麼可能想不到呢,關鍵是文靜不可能去!”許母說:“照你這麼說,他倆的事情泡湯了!”許父說:“你簡直是沒話找話,我就說了句文靜不去飯店,你怎麼會聯想到事情泡湯呢?”
許母說:“這事情還用聯想,能一塊去吃飯,說明事情還有希望,要是不去吃飯,說明事情出現了麻煩,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犯起糊塗了!”許父說:“是我犯糊塗還是你犯糊塗,文靜抗震救災以來,星期天很少回家了,這好不容易休了個星期天,咱又給他們安排了這事情,她能不回來陪咱們吃頓飯,既然她要回來吃,人家陳振江都知道請她,她肯定要請陳振江了,這純粹是個禮節問題,與泡湯不泡湯沒關係!”許母說:“那你說陳振江會不會來?”許父說:“他要是願意,肯定會來,要是不願意,人家來幹什麼!”許母說:“那你說,他到底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許父說:“我想他沒有理由不願意!”許母說:“那他要是真的不願意怎麼辦?”許父說:“根本就沒有那一說!”許母說:“憑什麼口氣這麼肯定的!”許父說:“一個是咱們文靜這麼優秀的,打上燈籠都難找,一個是冬月出了這事情,已經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許母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就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心髒跳得突突突,老是不踏實嘛!你說是不是她倆真的談不到一塊?”
“我想一般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許父想了想,說,“萬一要是有個二般出來,我也不敢給你把話說死!”許母說:“我咋就想不出來,她們有什麼理由,能冒出個二般來?”許父說:“什麼事情都不是絕對的,發生哪一種情況都不奇怪。從咱倆的角度說,這事情非成不可,實際情況誰說得清?比如說文靜很優秀,這隻是咱倆的看法,說不好聽的話,是真真正正的丈母娘誇女婿取了個好媳婦,不然,同樣是很優秀的文靜,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再比如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問題,這隻能說明,陳振江和冬月徹底沒戲了,並不意味著他和文靜就一定有戲,明白不明白?”許母說:“你這大道理,在她倆這事情上,用不上!”許父嘿嘿笑了,說:“你看你這人怪不怪,我就弄不明白,你是想讓她倆成呢,還是想讓她倆散呢?”許母瞪著眼睛說:“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許父說:“既然如此,咱倆就不要胡亂猜測了,消消停停地等他倆回來,自然會真相大白的!”許母說:“這話還用你說,要是能等到他們回來,用得著在這裏跟你囉嗦!”
她倆正說著,許文靜開門進來。
許母著急地問:“你回來了,陳振江人呢?”還沒等許文靜回答,許父就說:“文靜回來了,沒說趕快張羅吃飯,可問陳振江幹什麼?”許文靜知道爸爸的意思,故意說:“你倆是不是剛才議論我們什麼了?”許父說:“你為什麼問這樣的話?”許文靜說:“別管我為什麼,就說你們議論來沒有?”許母說:“議論很正常,不議論倒不正常了!”許文靜說:“你們預測是什麼結果?”許父說:“凶多吉少!”許文靜說:“根據是什麼?”許母說:“你回來啦,沒見陳振江人嘛!”許文靜說:“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實話給你們說,陳振江要來,我沒讓來!”“照這麼說,你倆的事情,是非成不可了?”許母竟然高興得淚光閃閃,給許父說:“這一下,咱倆就不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