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春月端著早餐站在電視機前,邊往嘴裏劃拉邊看抗震救災報道。劃拉完早餐,叫宋仁厚過來說:“替我看會兒電視,看失蹤飛機找到沒有,這點早餐還不夠吃,我再去找點啥補充補充。”宋仁厚老老實實守在電視機前不敢離開。沒多大一會兒,春月拿著一個糖糕回來,邊吃邊問:“說沒說失蹤飛機的事?”宋仁厚說:“說了。”春月說:“找到沒有?”宋仁厚說:“沒有。”春月說:“沒有,你為啥說‘說了’?”宋仁厚說:“當然說了,人家說在繼續尋找嘛!”春月說:“那跟沒說有啥兩樣!”宋仁厚說:“那總不能說沒說吧!”春月說:“趕快忙你的去吧,指你辦個啥事,連個屁都不如!指屁吹燈,吹不滅還有股子臭氣呢,你除了那身廋排骨,還有個啥嘛!”宋仁厚對這蠻不講理的問話,不但不發火,反而顯得很冷靜,因為他知道她有心事,就問:“是不是還想著冬月那事呢,看把你愁的眉毛都擰了疙瘩!”春月說:“看你那瞎眉實眼樣子,咱倆現在正說啥事呢,你還感覺不出來!昨天聽說直升機救災失蹤了,我一直守著電視機沒離地方,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沒聽到任何消息,操心的一夜沒睡踏實。”宋仁厚說:“國家專門組織人找呢,你操心不是多餘的!”春月說:“這話還用你說,我操心說明我有愛心,誰象你,心腸硬得跟石頭一樣!”
宋仁厚害怕招惹更多的麻煩,趕快以退為守,笑著說:“抓緊吃你的糖糕,小心一會兒狗叼得吃了!”說完就要去忙活生意。“你才是狗,你一家子都是狗!”罵完,春月一想不對,突然叫住他說,“你先別走,我還有話問你!”宋仁厚說:“我這人心腸硬得很,你問心腸軟的去!”春月一下子火了,說:“真是土地別當神,男人別當人!才說把你當了個人,看你那井繩扶不上牆的樣子!”宋仁厚笑著說:“你不是能的一個指頭會剝蔥嗎,怎麼也鬧國際笑話呢?人家原話是,女人別當人,土地別當神,咋連公母都分不清了?”春月把最後一塊糖糕塞進嘴裏,大概嚼了嚼,眼睛一瞪咽下喉嚨,說:“說你是瓷瓷貨,你咋就瓷得連一點氣都不透?我總不能自己糟蹋自己吧!”“別急別急,把你噎死了,我在哪裏能找下這麼歪的婆娘!”宋任厚笑著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一早晨正經活兒沒幹,淨跟你磨了閑牙了!”春月用墊糖糕的紙擦著手說:“說你胖你就喘,說你軟你就閃,都沒把你上稱秤一秤,看到底幾斤幾兩嘛?我能廢物利用,已經是環保意識很強了。放到人家旁人,不說別的,光你那窩囊廢樣子,早當成狗屎橛橛用鍁鏟得扔到糞推上去了。”說完生氣地把廢紙扔了。宋仁厚知道春月肯定找他有事,故意說:“既然是這樣,不用你扔,我這狗屎橛橛自己往糞堆上跑呀。”說完轉身就走。
猛不防,春月一把抓住他那寬大如袍的白大褂使勁一掄,就把宋仁厚象掄雞娃一樣,提溜到自己麵前,說:“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一大早給我提說冬月的事情?你是發現了什麼,還是誰說了什麼?”宋仁厚整理著被春月抓亂的白大褂說:“實話給你說,我也沒發現什麼,誰也沒說什麼,我看你愁容滿麵的,隻是順嘴那麼一問,其他任何意思都沒有!”春月說:“瓷瓷貨,多虧你這麼一問,不然我讓失蹤飛機揪心的,差點耽擱了大事情!”宋仁厚故意眯縫著小眼睛說:“剛才還蠻有愛心的,怎麼沒離地方,失蹤飛機就成了小事情了?”春月生氣地說:“我什麼時候說失蹤飛機是小事情了,既然它能耽擱了我的大事情,說明它比我這大事情重要的多!”宋仁厚說:“開個玩笑嘛,那麼認真幹啥?有事趕快說,我還忙著要招呼生意哩!”
柳春月這才說:“人常說,無風不起浪。我現在才想起來,許大夫昨天可能沒給我說實話,說不定冬月有啥實質性動作了。”宋仁厚說:“冬月能有啥實質性動作,你是不是神經太敏感了?”春月說:“許大夫那人你還不了解,不是啥大事情,絕對不會跟我說那些話。我現在的想法是,也不說冬月有啥事情,也不說冬月沒啥事情,現在就是要采取斷然措施,預防萬一發生啥事情。說的文雅一點,是防患於未然。說得實在一點,是前悔容易後悔難!我就是要趕在沒有發生事情以前,或者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完全不知情以前,徹底堵死她的路!”宋仁厚說:“你要采取措施,誰也擋不住你,但是,最好穩妥一點,千萬不要象過去一樣,弄得雞飛狗跳牆的,自家遭罪,旁人笑話!”春月說:“我讓她下午就和陳振江訂婚!”宋仁厚說:“你這人咋是這,冬月彎子轉過來沒有嘛,就讓人家訂婚!”春月說:“等彎子轉過來,恐怕黃花菜涼得不象啥了!”宋仁厚說:“那陳振江現在準備來得及嗎?”春月說:“現在訂婚有啥準備的,隻要錢現成,飯店商店有的是!”宋仁厚說:“那親戚沒通知咋辦?”春月說:“那我給你說這事熬膠呀,等一會兒,我給他倆說好,你就通知咱這邊親戚,陳振江通知他那邊親戚,能來多少是多少,隻要冬月和陳振江在就行!”宋仁厚說:“通知親戚到什麼地方?”“你咋比我還心急!”春月給他擺了擺手,說,“去去去,趕快招呼生意去,我進去給他倆打完電話就告訴你!”
春月先給陳振江撥通電話,不容置疑地說:“你現在立即往餐館趕,我要和你商量重要事情!”陳振江放下電話,開著車火急火燎一路疾駛。進了餐館,看見春月坐在那裏一臉嚴肅。急著問:“出了啥事情嘛,還這麼著急的?”春月說:“別人說這話還差不多,你為什麼要說這話!實際上,這事情已經說了好多天了,現在才想起辦,還能說得上著急!”陳振江說:“那究竟是什麼事情?”春月說:“今天下午就給你和冬月把婚訂了!”陳振江吃驚地問:“冬月思想彎子轉過來了?”春月說:“轉過來得轉,轉不過來也得轉!”陳振江說:“那這婚還訂得成嗎?”春月說:“訂得成要訂,訂不成也要訂!”陳振江說:“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春月說:“你咋這麼囉嗦的,叫你訂婚你就訂婚,問那麼多閑話幹啥?”陳振江說:“我是害怕,工作沒有做好,會適得其反!”
春月想了想說:“你都把事業搞得那麼紅火的,怎麼到了終身大事上軟得跟麵條一樣!是這,我今天叫你來,是商量今天下午怎麼訂婚的,不是商量今天下午訂不訂婚的,你現在明白了嗎?”陳振江點著頭說:“明白了!”春月說:“我看你不一定完全明白,滿月給冬月找團長的事情,你總該知道吧!”陳振江說:“當然知道!”春月說:“那她給冬月說省長侄子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陳振江突然愣了一下,說:“這個還真不知道!”春月這才說出了冬月和省長侄子在康複廣場見麵的事。陳振江這才恍然大悟,說:“原來如此,我就說嘛,冬月那天表情怎麼那麼反常的!”春月說:“這一下該明白了吧,實實在在是夜長夢多!如果不抓緊訂婚,說不定她們還會搞出什麼新的名堂來!萬一要讓她們得了手,哪裏還有你的米湯饃!”陳振江說:“還是大姐警惕性高啊,不知道冬月會不會聽你的?”春月說:“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既然你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我就開門見山了!”陳振江說:“有什麼你就說,我堅決執行就是了!”
春月說:“你準備放在哪個酒店?”陳振江說:“你說哪裏就哪裏!”春月想了想說:“酒店還是你回去訂,訂好了給我打個電話!”陳振江說:“還有啥要準備?”春月說:“要給冬月買幾身衣服。”陳振江說:“錢花多花少無所謂,就是買什麼衣服我吃不準!”春月說:“那你給她辦個卡,讓她自己隨便買,既大方還不傷腦筋!”陳振江說:“給卡裏放多少錢?”春月說:“你想放多少錢?”陳振江說:“我害怕放多了,冬月反感,放少了,又怕臉上掛不住。”春月想了想說:“按四季衣裳說,按中檔水平說,放一萬元盡夠了。”陳振江說:“一萬元太小氣,咱這本身是喜事,好事成雙,幹脆放兩萬元算了。”春月說:“二萬不好聽,要不帶個零頭,放上兩萬零三百六十九,祝願你倆的日子,三六九朝上走,行不行?”陳振江說:“這有啥不行的,還有啥事,隻管說!”春月說:“我和冬月說好後,就通知你那邊親戚。”陳振江說:“我那邊親戚就不通知了,結婚的時候請他們來喝喜酒就行了。”春月說:“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趕快準備吧,記住,我給冬月說好以後,你再開始動作!”陳振江說:“這我心裏有底,不用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