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許文靜和父母正在客廳看電視,許母突然說:“文靜,你和致水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許文靜說:“還能怎麼樣,他還是當年那脾氣,死活不答應嘛!”許父說:“你不是請他大妻姐做過工作了嗎,為什麼還不同意!”許文靜說:“這有什麼奇怪的,人家不同意就有人家的理由唄!”許母說:“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好象誰不知道他有理由似的,我們想不通的是,他究竟有什麼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你!”許父說:“你能不能冷靜點,說話不要這麼衝好不好!”許母說:“我怎麼不冷靜了,我覺得致水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他現在這情況,比起當年來不知道差到哪裏去了!文靜能放下架子二返長安,還不是為了他好,他還在那裏彈嫌什麼呢!”
許文靜說:“怪不得致水拒絕呢,要是放到我,也會拒絕的!”許父問:“為什麼?”許文靜說:“你沒聽我媽說的那話嘛!”許母說:“我說的什麼話?我說的是實事求是的話!我承認我這話不順耳,但這是實實在在的事實!”許父製止許母:“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能不能聽聽文靜的!”說完又勸許文靜:“別跟你媽賭氣了,她還不是為你好!我們現在就是想知道,靳致水拒絕你的真正理由是什麼!”許文靜說:“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初戀太珍惜了,對他的亡妻太專一了。所以不忍心把無辜的我拖入所謂的‘泥潭’,更不忍心在亡妻剛剛離去就張羅這種事情,這就是他的全部理由!”
許父喝了一口茶,說:“我現在清楚了,致水不願意答應這事,主要是顧慮太多,一方麵因為他現在各方麵條件很差,害怕被同情被憐憫!另一方麵,因為亡妻屍骨未寒,擔心被議論被指責!”許文靜說:“爸,我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了,你怎麼能這樣理解呢!說他沒有顧慮是假話,但是這些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他不想在城裏解決這問題!”許母說:“你說我們不對,我們還說你不對!盡管你爸說的這些不是根本原因,但他顧慮總是事實吧!不要說他靳致水,就是我遇到這種事情,也會有顧慮的!不過,我和他不同,隻要看準的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何必要怕這怕那呢!從這一點看,我就不看好靳致水,我建議你趕快順坡下驢,就此打住,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許文靜說:“你少說兩句好不好,我一再給你說,人家根本不在乎別人說什麼,更不存在優柔寡斷和軟弱無能的問題,完全是好心人的真實想法!”許母說:“既然你認為人家做法是正確的,就應該成全人家才對,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人家這種高尚的感情操守呢!”許文靜說:“我這個選擇根本不叫破壞,實際上,我是在延續美好。因為我們的初戀是美好的,在經過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曲折之後,我的感情依然濃烈如初,所以我力爭再續前緣,本身就是在延續美好!古話說得好,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誌同道合的仁人誌士是這樣,情投意合的男女青年更是這樣!當前,致水處在人生最困難的時候,作為他的初戀情人,主治大夫,我能無動於衷袖手旁觀!如果我要知難而退,隔岸觀火的話,我還是不是許文靜了!”
許父看女兒有點激動,緩和了口氣說:“咱們的想法不矛盾,該同情你同情,該幫忙你幫忙,該資助你資助,我們沒有不同意見呀!我們勸你的全部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強人所難,既然致水不想答應你,而且這已經被實踐證明,幾乎是不可逆轉的事情,你為什麼還要我行我素執迷不悟呢!見好就收,適可而止,這才是君子應該具有的品德呀!”許文靜說:“爸,這些日子,你隻顧在家裏看電視,成天被震區那些可歌可泣的抗震英雄所激動所感染。你哪裏會知道,這些天來,圍繞著靳致水的治療,他的親戚朋友所表現出來的無私和慷慨,同樣是激動人心催人淚下,同樣是抗震救災的重要組成部分!我作為目睹者親曆者,作為他的初戀情人,作為他現在的感情追求者,始終認為,同情、幫忙、資助,隻能是權宜之計,從我自身的實際情況出發,要從根本上解決致水的問題,伴隨他終生,才是唯一的選擇!”許父說:“孩子,你冷靜點好不好,你選擇誰是你的自由,我們根本不想幹涉!但是必須明白,你這種感情裏邊,有兩大致命傷是不可回避的!一個是時髦。現在給抗震救災捐款捐物的人,要承認其中一些人是被動性的,也就說是在大形勢的感召下,被大家夥帶動起來的,說得不好聽一點,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時髦!你的感情選擇,也受到這種形勢的影響,必然會產生一時的衝動,我權且把它稱作感情救災。既然是衝動就少不了盲目性,有了盲目性,就有可能走極端!你一再聲明你的選擇唯一不二就是很好的例證!另一個是偏頗。這一點是不言自明的,你熱他冷;你一再要求,致水一再拒絕;甚至於你追他已經追下了心病,他甩不掉你已經成了他的精神負擔!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能不能實現你的選擇,應該打個大大的問號!我承認,當年你們分手,我和你媽是有責任的,但是,你也有你的失誤。你要是能在考慮我們意見的情況下,再冷靜地考慮考慮你的選擇,回過頭來再堅持你的意見,就不會有今天這種遺憾了。可是你自己做得怎樣,要麼根本不聽我們的,要麼什麼都聽我們的!現在同樣是這種情況,你有你的想法可以,我們給你潑潑冷水,讓你清醒清醒也沒有什麼不好。如果主客觀條件允許,你依然還是這個選擇,我們也就無話可說,你的選擇也會更加切合實際!反之,主客觀條件不允許,光有衝動,光有理想,再好的選擇,隻能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許母說:“我覺得人家致水在這方麵比較實際,人家能把握住自己,更可貴的是還開誠布公的告訴你,就是成家,人家隻在農村找條件相當的,根本不會找城裏人。那麼,你為什麼就不能學學致水,也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得更冷靜更理性一些呢!”
許文靜本來想反駁二位老人,一想,這樣辯來辯去什麼時候是個完。再一想,鑼鼓聽聲,說話聽音。兩位老人能如此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勸,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他們不會是這種態度。如果不讓他們講出來,到時候真的有什麼問題怎麼辦?弄得不好,當初分手是自己的錯,說不定現在我行我素還是自己的錯!想到這裏,心平氣和地說:“你們講的這些道理具體實在,確實是為了我好。你們的經驗更不用說,我一輩子都用不完。你們在我的婚姻上,究竟有些什麼具體想法,痛痛快快地講出來,隻要合情合理,我會采納的!”
這個時候,兩位老人臉上有了笑容,互相都讓對方先說。許父說:“我害怕話多有失,還是你來說!”許母說:“今天把握得不錯,真正發揮了縣委書記的優勢!”許母這一鼓勵,許父很自信地說:“關於你的再婚問題,一直是我和你媽的心病。遠的不說,就從致水這次住院說起。開始提說陳振江的時候,我們還對他抱點希望,當知道他對你不屑一顧的時候,不但不抱希望,而且還非常反感!致水住院後,你和陳振江不但碰了麵,而且語言還有交鋒,我們又有了想法,結果發現你對他沒有一點意思,我們也就免開尊口。後來,你和致水的事情浮出水麵,本來我們有不同看法,覺得你此舉對自己不負責任,但是害怕傷了你的自尊,隻好違心地表示同意,甚至於還想幫你一把。再後來,你熱他冷,始終說不到一起。由於事情的發展有個過程,我們盡管知情,也不想急於幹涉。最近,我們看到致水態度堅決,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本來想勸你就此打住,可是手裏又沒有現成的預備人選,隻好欲言又止。今天經曆了一件事情,我們才下決心,勸你另作選擇。”說著許父詳細講起他們經曆的那件事情來。
今天下午,許父許母坐公交車上街。車子起動不久,車裏有個小偷準備偷一個女的錢。許父調整位置轉身時,無意把那女的碰了一下,那女的不知怎麼回事,回過頭來要和許父理論。就在這時,她猛地發現一隻手伸進她的包,並且把錢快要夾出來。那女的眼尖手快,一把抓住小偷,大聲呼喊:“抓小偷呀!抓小偷呀!”
小偷一看不好,扔下錢包趕緊躲在幾個同夥身後。站在前邊的兩個小偷,馬上就往許父跟前迂回。那女的趕快彎腰撿起自己的錢包,嚇得躲在一邊不敢吭聲。這時公交車又到了一站,那女的哧溜下車跑了。公交車重新起動以後,那個迂回到許父身邊的小偷,突然朝許父臉上打了一耳光:“你個老東西,逞什麼能,你看見誰偷東西了!”許父的鼻孔被打出了血。
周圍的乘客見狀,紛紛躲在一邊。其實,許父確實是冤枉的,根本就不知道誰偷東西,是那女的要和他理論時,才無意發現小偷的。這陣子,也顧不上為自己辯解,一手捂著流血的鼻子,一手指著溜到同夥背後的小偷說:“是他偷的!”
前邊那個小偷氣勢洶洶地問:“他偷誰的錢包了,你把人證找出來?”許父仍然捂著鼻子,理直氣壯地說:“偷那女的錢包了!”那小偷問:“那女的呢?”許父看來看去找不見人。許母著了急,說:“那女的剛才下車了!”另外一個小偷抽了許母一耳光,罵道:“我讓你多嘴!”緊接著又有兩個小偷對許父許母百般刁難。許父許母並不示弱,一再呼喊要看見的人出來作證,可是遲遲沒有人敢站出來。
這時,旁邊有個年輕人早已忍耐不住了,隻是苦於同伴死死抓著他的手,說啥也掙脫不開。當他看見那兩個小偷對兩位老者動手動腳的時候,趁同伴沒有注意,趕快掙脫他,大聲喊道:“我這裏有證據!”說著舉起手機來到小偷麵前,理直氣壯地說:“這是小偷偷那個女的錢包的錄像!”邊說邊放錄像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