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轉過身笑著說:“我的態度還用表示!”滿月說:“我隻說你聽了我的話要發脾氣,誰知道你不但不生氣,態度竟然這麼平和!”春月說:“我為啥要生氣,冬月這事究竟誰說了算,到時候再看嘛,我就不信胳膊還能擰過大腿!”滿月故意逗春月說:“那真的要有省長兒子咋辦?”春月說:“人家是酒喝的多了胡說呢,你是沒喝酒就胡說開了,我有啥辦法!”說完,春月頭也不回,出了飯店。滿月急得在後邊喊:“你等等,我買完單就來!”
春月出了酒店,天色完全暗下來,那些五花八門的燈飾,照得她眼花繚亂。她眯縫著眼睛來到馬路邊,要了輛出租就往西木頭市趕。別看她剛才在滿月麵前表現得很冷靜,一坐到車上想起滿月的態度來,氣得想掉眼淚。一直以來,她老認為在姊妹中最不服從領導的就要數夏月了,沒料想最小的滿月竟然一反常態,開始向她叫板了。無論是說話的態度、口氣和使用的語言,都叫她無法接受。對比來對比去,別看夏月愛說不同意見,但是隻要自己發起火來,也不敢有半點反對的表示。想到剛才對夏月的態度,不由得發起悔來。
其實,春月自己有點過於敏感,人家夏月根本把她的態度沒當回事。這陣子剛剛吃完飯,正在家裏和雷成功,邊看電視邊議論捐款的話題。雷成功說:“你今晚是咋搞的,好象有啥心事一樣,悶悶不樂的。”夏月說:“冬月說你捐獻不積極,嫌我不勸你。她說人家有個搞教育的企業家,都能慷慨解囊,給致水那個學校,又是建廟院,又是建活動房,還專門派了老師。你成功也是搞教育的,究竟做得咋樣?”雷成功笑著說:“那你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夏月說:“我還能咋回答,隻能說勸是勸過,咋勸人家不聽嘛!”
成功說:“那你現在對這個問題怎麼看?”夏月說:“不管她們咋說,我始終認為你的想法是對的!”成功說:“你不是說冬月一個人嘛,怎麼又變成她們了,其他誰還說什麼了?”夏月說:“姐姐也說我了,當然姐姐和她們說法不同,她們嫌你捐得少不夠意思,姐姐嫌你捐錢不吭聲,老是牆裏柱子出的暗力氣,免不了讓人說三道四。”成功說:“姐姐說這話咱不怨姐姐,這你知道嘛,咱不是不吭聲,是不敢吭聲,一個是就那麼點錢,讓災區塞牙縫都不夠,還有啥臉麵在人前顯擺;一個是做了好事還是低調點好,老是咋咋呼呼的,成什麼體統;再一個是我們這邊親戚太多,一旦聽說你捐了好多錢,就誤認為咱的錢多的沒地方放了,不是招致更多的怨恨,就是有人不停的找上門來向你借錢。咱們結婚那一年,給老家辦學捐了點錢,咱這門檻差點沒被親戚踢爛。前車後轍,你說咱不考慮這個問題行不行?”
夏月說:“你用不著給我解釋,我啥道理都明白,就是有一點想不通,就這麼忍著瞞著,讓這幾個姊妹女婿砸洋炮說閑話,不說你委屈不委屈,我的麵子都下不來!”成功說:“她們幾個願意咋說咋說,咱嘿嘿一笑不就完了。隻要咱不往心裏去,她們說什麼也沒用!”夏月說:“照你這麼說,咱真的成了厚臉皮了。”“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得夠!”成功笑著說,“不說了,抓緊時間看電視!”
夏月給她和雷成功倒了水,說:“我要知道你是這意思,今天下午冬月數落我,我就不應該往你身上推,打個馬虎眼不就完了。”雷成功說:“冬月也管得太寬了,各人有各人的情況呢,她手伸得那麼長幹啥?”夏月說:“冬月也不是手伸得長,關鍵是在氣頭上,說了幾句賭氣話。”雷成功說:“她一天衣食無憂的,還生哪門子氣呢?”夏月這才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雷成功一聽就來氣,說:“你吃了飯沒事幹了,可給大姐說這話幹啥?”夏月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大姐知道呢,誰能知道大姐完全蒙在鼓裏。”成功說:“你一點腦子都不動,大姐一心一意想讓冬月跟陳振江,哪裏容得了滿月給冬月說對象,尤其是她們這種超乎尋常的見麵方式。”夏月說:“我就是因為想到了這個事情才出的問題。當時我就在琢磨,既然是給致水送飯,為什麼要把姊妹幾個都叫上,明顯是姐姐要收拾冬月和滿月嘛,因為最近沒有聽到別的什麼事情,那肯定就是這事情無疑了。所以大家都知道,我說說又怎麼了?萬萬沒想到姐姐的意思是,致水剛動過手術,為了讓他心裏寬展,故意讓我們去聚人氣的。後來之所以要找上門,給冬月和滿月興師問罪,完全是因為我給姐姐說了這事情引起的!”成功喝了口水,說:“啥叫背上鼓尋槌,這就是標準的背上鼓尋槌!咱放著安然不安然,可多那嘴幹啥?今後學聰明點,閑話少說,閑事少管,咱不得罪別人,別人也甭尋咱的事,井水不犯河水多好!”說著就把電視換到娛樂頻道。
夏月說:“趕快換過來,電視劇看得好好的,胡換啥呢!”成功隻好把頻道換過來,說:“我剛才說的觀點對不對?”夏月說:“你說的對對的,咱本來是冬月的堅定支持者,我這麼一多嘴,反倒把前邊的功勞弄的一點沒剩!”成功說:“你這種說法不對,冬月也不是糊塗人,她嫌你多嘴是事實,但是也知道咱是她的堅定支持者,你想嘛,她要是不主動團結你,光滿月一個人,不說別的,光陳振江這事就下不了台。”夏月說:“那你說冬月扛得住扛不住?”成功說:“這就要看冬月自己了,冬月隻要能下死決心,天王老子拿她也沒辦法,如果冬月自己拿不定主意,就是咱再支持,也招不住姐姐狂轟亂炸!”夏月說:“要是這情況,咱今後在冬月婚姻上,再不要說三道四了,省得冬月和姐姐都有意見。”成功說:“這個說法我讚成,咱原來表態支持冬月,姐姐老認為你和她唱對台戲,所以從心裏一直對你耿耿於懷。這一次,咱心裏雖然不反對冬月,但也不公開支持她,特別是在姐姐麵前。這樣不但不會得罪冬月,還有可能緩解你和姐姐的關係。久而久之,姐姐就有可能消除對你的誤解,姊妹們也不會把你當作眾矢之的。”夏月說:“咱原來那麼做,還不是為了主持正義嗎?”
成功站起來給自己續了點水,剛要給夏月續,看杯子滿著,笑著說:“你這個說法不準確,究竟是不是支持正義還很難說,尤其是在自家人和姊妹之間,更是如此!為什麼要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無非是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在一個鍋裏攪勺把,不可能把原則堅持到底,有時早上還是雷電交加,沒到晚上又和風細雨了。另一個是判斷原則的角度多種多樣,從這個角度看是正義的,從那個角度看就不一定是正義的。就以冬月和振江的事情為例,要從傳統的角度講,冬月的想法是正確的,大家應該支持她。要從愛情至上的角度講,冬月的想法就有點落伍了。所以說,你說誰是正義,誰是非正義,一時半會說得清楚嘛!”夏月說:“怎麼能說不清楚呢,要我說簡單的跟一一樣,冬月願意誰,咱就願意誰,冬月不願意誰,咱就不願意誰!”成功說:“這樣看問題太簡單,冬月願意誰咱就願意誰,那人家不願意她咋辦?你支持來支持去,還不是盲目支持。這種支持不但幫不了她,還有可能把本來不太複雜的問題更加複雜化!”
夏月說:“象你這麼說,這世界上就沒有正義了?”成功說:“絕對的正義是沒有的,正義隻能是相對的。仍然以冬月為例,姐姐讓她跟陳振江結婚也沒有什麼不對,因為她對陳振江有好感,陳振江本身也很優秀,這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她以倫理道德為由拒絕陳振江理由並不充分,因為真正的愛情是沒有前提條件的。這一點,盡管有人承認有人不承認,但它是客觀存在!”夏月喝了口水,說:“照你這麼說,咱支持不對,不支持也不對!”成功說:“你怎麼能搖擺來搖擺去的,支持不支持,咱不是已經有了共識嘛!”夏月說:“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說這些多餘話呢?”成功說:“說完正經事,再說說閑話,又怎麼了?”夏月說:“我這腦子笨,你就直接說應該怎麼辦,或者不應該怎麼辦,別給我雲裏霧裏的,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成功說:“你看不看電視劇,不看我就換台呀!”夏月說:“誰說我不看了?”成功說:“既然看,就專心致誌的看,別一心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