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1 / 3)

第二天早上,馮師到重症室看情況,剛把門推了個縫,正在裏邊忙活的許文靜發現了他,趕快走過來小聲說:“一切正常,下午就可以回病房,你現在打早餐去。”馮師很快打好早餐送到重症室,許文靜接住說:“你回病房抓緊休息一會兒,今天早上沒你什麼事兒了。”

馮師回到病房,躺在致水床上,不知不覺打起瞌睡來。

這時候,有個農民模樣的人,輕輕推開病房門。看見外邊床上睡了個人,盡管沒有看清麵容,僅從體型上觀察,也能斷定不是自家兄弟,還不要說床頭根本就沒有掛病號名字。無奈,隻好躡手躡腳來到裏邊那張床,看過床頭病號的名字,搖了搖頭,心裏說,陳振江,不是!這個時候他才恍然大悟,這個病房隻住了一個病號,那個躺著的人就是病號無疑!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又躡手躡腳來到外邊這張床,準備細細把馮師麵孔打量一番,省得大意失荊州。當他低下頭和馮師麵對麵時,馮師突然覺得臉上熱烘烘的,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不由得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一張陌生麵孔,嚇得他猛地坐起來,質問道:“你你你!你是幹什麼的?”那農民早已嚇得退到門口,戰戰兢兢說:“我不是壞人,我是來找人的。”馮師躁烘烘地說:“哪有你這麼找人的,進來不敲門不說,還趴到人臉上聞來聞去,象話嗎?老實說,究竟是幹什麼的?”說著,馮師穿好鞋,兩手叉腰走到那人麵前,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那農民說:“我確實是找人的,不信,我這裏有介紹信!”馮師唰地把介紹信從那人手裏抽過去,介紹信上寫著,茲介紹我縣教育局工作人員靳宙山同誌,到你院看望我縣小學教師靳致水同誌,請接洽。馮師心想,多虧致水住在重症室,剛好是我躺在床上,名字又是陳振江,這個靳宙山也看不出什麼破綻來。於是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既然你是縣上派來看望人的,就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嘛,為啥要象賊娃子似的偷偷摸摸幹啥!據我知道,這個病區沒有叫靳致水的,你還是去別的病區找吧!”

靳宙山離開沒多長時間,冬月來到病房,馮師說:“致水回病房到十二點以後了,你還不如現在回去,下午再來。”冬月放下手裏的包,說:“我們下午要帶孩子去野生動物園,上午剛好是個空兒,來替致水洗洗衣服。”馮師說:“不管幹什麼,你把你的包先放在床頭櫃裏,這裏人亂得很,剛才有個人來找致水,恐怖得很,差點沒把我嚇死!”冬月說:“什麼什麼,誰來找致水,怎麼恐怖得很?”馮師這才說了剛才發生的事兒。

冬月說:“你知道靳宙山是誰?”馮師說:“縣教育局工作人員嘛!”冬月笑得咯咯咯:“人家是致水的親哥哥!”馮師想了想說:“我說嘛,咋跟致水長得那麼象的!”冬月說:“馮師,你今天給咱立了一功,不然秘密早就保不住了。”馮師搖著頭說:“你還表揚我呢,我咋覺得象犯了罪一樣!”冬月說:“胡說啥呢,這咋能跟犯罪扯在一起?”馮師說:“人家親哥哥大老遠來了,還不讓人家弟兄見麵,要是放到咱自己,不恨死狗日的才怪呢?”

冬月說:“這麼做是有些不近情理,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再說,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是一個蘿卜兩頭切。你想想,要是讓他們知道,致水高興不高興放在一邊,縣上鄉上村上再加上親戚和學生家長,光人來客去的,就夠傷腦筋的了。縣鄉村就不說了,看了人還能逛世事,反正不花自己的錢。最為難的就是農村親戚和學生家長,不來看,心裏過不去,要來看,花了路費不說,還要買東西,一般家庭誰能受的了!”

馮師說:“你說這話,我跟你不抬杠,現在有些領導,隻要能給自己湊政績,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機會!要是把致水這事情張揚出去,他們不大作文章才怪呢!到時候,把輿論造得滿世界,社會各界,頭頭腦腦,看望慰問,鮮花禮品,捐款捐物,鑼鼓喧天,不但給抗震救災幫不上忙,還不知道要多添多少麻煩!”

冬月說:“要是放在平時,你這話還有點道理,現在抗震救災呢,誰吃了豹子膽了,敢幹這種事情!”

馮師說:“隻能說幹這種事情的人不多了,要說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剛才在外邊拉閑話,說到這種事情,外縣一個人說了個順口溜,很能說明問題。那人說,領導想當官,胡把政績編,一畝打一石,他說打石三。”

“太形象了,太形象了!”冬月笑著說,“馮師,你別自責了,開始我們也想不通,把致水交給國家,咱不攤錢不攤人,多自在的事!從這一段的實際看,還是我大姐想的周到,盡管咱攤了錢攤了人,來來回回,就是這麼幾個人嘛,要比驚動省市區縣好得多!”

馮師說:“要說你大姐,那人確實不簡單!人家既有農村人的樸實,又有城裏人的眼光;既有百姓的平和,又有當官的霸氣。就說致水這事,放到一般人,早交給國家了。人家這一安排,不知道要節省多少人力財力呢!不然,要讓有些昏官不算經濟賬,光算政治賬的話,該花的要花,不該花的還要花。這次地震本來就要損失一大塊,再加上有些借著地震做表麵文章的人三攪和兩不攪和,肯定要額外損失一大塊。如果老百姓和各級領導都能象你大姐這樣考慮問題的話,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冬月邊說話邊尋找致水的髒衣服。找來找去,就兩件T恤,她說:“馮師,咋不見致水換下來的髒衣服嘛?”馮師說:“致水一進醫院就換了病號服,那一身外衣你大姐回來那一天就拿回去洗了,就是枕頭下壓的那一身。這些天,裏邊一直是這兩件T恤互相換著。下身什麼也沒穿嘛!”冬月說:“要不我也拿回去洗,省得在這裏打擾你。”馮師說:“你想咋辦咋辦,我就是專門來伺候致水的,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冬月從床頭櫃取出包來,裝了髒T恤,說:“我到重症室看一眼致水就走!”

來到重症室門口,冬月扒在門縫往裏瞄。看見許文靜正在給躺在床上的致水剝著喂荔枝,一邊喂一邊還輕聲說著什麼。致水邊吃邊點頭,兩人那親密勁遠遠超出了一般同誌關係!冬月感到很為難,進去看看吧,實在不忍心打斷人家,不進去看吧,又放心不下致水的病情。

冬月磨蹭了一會兒,結果,許文靜發現門外有人探頭探腦,放下手裏的荔枝,到門口看情況。她打開門一看是冬月,一下提高了警惕,問:“你來幹什麼?”冬月說:“我來幫致水洗衣服,順便過來看看情況。”許文靜說:“一切由我們醫院負責,你們家屬根本不用操心!”說著就要關門。冬月推著門說:“求求你了,給我說說,怕什麼?”許文靜這才說:“柳冬月同誌,靳致水沒有一點問題,這一下你該放心了吧!”冬月說:“我也知道沒問題,聽你說話這口氣,不知道是啥原因,心裏反倒不踏實了!”許文靜笑著說:“那你想讓我怎麼說?”冬月說:“你什麼也別說了,就讓我進去看一眼,隻一眼就行!”許文靜想了想說:“我也想讓你進來看看,但是院裏製度不允許呀!要不,你在這裏老遠和他打個招呼行不行?”冬月點了點頭。許文靜跑過去給致水耳語了一陣。然後扶起致水的頭,兩人老遠招了招手,冬月才依依不舍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