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2 / 3)

許文靜關了重症室的門,繼續給致水剝荔枝。邊剝邊說:“致水,你發現什麼問題沒有?”致水說:“你指哪一方麵?”許文靜說:“關於你小姨子!”致水說:“小姨子?你是什麼意思?”許文靜說:“對你格外關心嘛!”致水說:“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光是她,就是他們全家對我也沒說的!”許文靜說:“我是說她對你格外關心,格外,聽清了沒有!”致水說:“你是不是因為我一直不答應你,神經有點過於敏感了?”許文靜說:“你不要忘了我現在的身份!”致水說:“說來說去,你就是個醫生嘛!”許文靜說:“除此而外呢?”致水說:“那我就說不來了!”許文靜說:“還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你的感情追求者,另一個是心理疾病治療者!”致水說:“你就直接說感受吧!”

許文靜說:“因為我是你的感情追求者,就會對親近你的女人,表現出十分濃厚的興趣。我覺得她對你的感情已經超出了親情範圍。這種感覺隻有我這種身份的人才能撲捉到!另外因為我兼職心理醫生,從她這些天的一言一行,我已經觀察出她的心理變化,盡管這種變化還處在萌芽階段,但是它的基本要素已經充分地顯現出來。能夠洞察這些秋毫的,首當其衝的應該是心理工作者的職業敏感!”致水說:“其他先不說,我得糾正你一句話。這句話就是你自己說的,所謂的感情追求者。首先聲明,咱倆這事,最後成在你姑姑手裏。但是,在咱倆沒有讓你姑姑介入以前,在你我之間,要純粹說感情追求者的話,從上大學到後來,一直是我追求的你,並不是你追求我!更為確切地說,當時你在醫學院,我在理工大學,是因為咱倆陪同兩個網戀者見麵才認識的,網戀者沒成,咱倆倒成了。但最先提出這個問題的是我,而不是你……”許文靜打斷了他的話,說:“你隻說對了一半,確切地說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就拿你這次住進我們醫院說,最先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承認不承認?”

致水搖搖頭說:“這個我堅決不承認,你說的不是事實,準確地說,這是你對我的一種誤解!說實話,你提出過是事實,我始終沒有答應也是事實!但是需要說明的是,我不答應你並不能說明我反感你,恰恰因為不反感你,在你我分手之後,絲毫沒有忌恨你的意思,反而在心裏一直把你當朋友看。正是因為如此,當你提出要和我重歸於好時,為了使我心裏能得到一點安慰,為了使你將來能過上幸福的生活,我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你!因為就我目前的現狀,沒有條件答應你,更沒有動力答應你!如果你不帶偏見的話,是絕對不會否認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隻考慮到你的想法,卻考慮不到我的感受,一再說你是我的感情追求者,我不但不願意聽,而且聽了心裏堵得慌!因為你低估了非同一般的許文靜,高看了窮困潦倒的靳致水,忽視了剛剛故去的柳秋月!”

許文靜聽了這樸實感人的話語,一時難過得不知說什麼好。看到致水有些傷感,怕他身體支持不住,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便抹去眼角的淚水,一聲不響的出了重症室,回了自己辦公室。

冬月帶著致水的衣服,出了醫院門廳,站在台階上,剛要叫出租車,身後有人“冬月!”“冬月!”邊叫邊朝她跑來。她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靳致水的哥哥靳宙山。靳宙山大汗淋漓氣喘籲籲跑過來,呼哧呼哧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總算找到你了,找到你就可以找到致水了!”冬月說:“找到我怎麼就找到致水了!”靳宙山說:“你不是來看致水,到醫院幹什麼來了?”冬月說:“我不是來看致水的,是來看同事的!”靳宙山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說:“你不要和我開玩笑好不好?”冬月說:“誰和你開玩笑了,你剛才到住院部看過了沒有?”靳宙山說:“看過了!”冬月說:“找到致水沒有?”靳宙山說:“沒有!”冬月說:“既然沒有,怎麼能說我和你開玩笑呢?”靳宙山說:“那你們把致水弄到啥地方去了?”說著靳宙山抹起淚水來。冬月心裏也不好受,但是還得硬著頭皮說:“我們把致水拉到醫院後,人家公家說致水是地震傷員,醫院要統一治療,不要我們私人管,後來不知道把致水送到哪個省治療去了。”

靳宙山聽了,一下蹲到地上,低著頭,放聲哭起來。周圍的目光一下注視過來。冬月頓時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給大姐打電話吧,人越多越麻煩;不叫任何人吧,一個大男人家,自己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靳宙山停住哭聲,站起來把眼淚一擦,說:“那你忙,我回呀,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我放心不下!”冬月說:“好不容易來了,就是回,這麼熱的天,也得吃頓飯再走!”靳宙山搖了搖手裏的提包,說:“不吃了,水和饃這裏都有,坐上車邊吃邊喝。”冬月說:“不要怕,我請客,我還想跟你說說娃的事情呢!”

冬月找了一家比較高檔的餐館,幹淨、舒適、涼快,兩人邊吃邊說。

冬月說:“你在家裏把孩子管好就行了,可跑到城裏幹啥來了?”靳宙山說:“一來是想致水了,二來是縣上讓村上派我來找人。”冬月說:“那你啥時候來的?我前天就來了,到幾個大醫院的住院部,挨個床往過看。因為上一次,他們縣上光問名字沒看人,找遍西安市的所有醫院就是找不見。”冬月說:“人就不在西安嘛,不要說你們,就是縣長來了,也找不見!”靳宙山說:“我雖然沒找見,可比他們費的時間少!”冬月說:“你說這話啥意思?”靳宙山說:“他們那一次來,一天隻能找半天時間,我這一次一天頂他們兩天用!你沒想嘛,他們說上午住院部不讓進,根本就不想辦法嘛。”冬月說:“那你是咋進去的?”靳宙山說:“我開始也沒辦法,後來就躲在旁邊看,才發現進門還有竅道。有的說陪床的,有的說醫院家屬,還有的知道後門。”冬月說:“那你剛才到這個醫院,是怎麼進去的?”靳宙山說:“我看見有個老軍醫要進去,就緊跟在他身後,保安還以為老軍醫帶我進去有事,根本連問都不問!”那自豪勁,不亞於找見他弟弟。

這陣子,冬月笑著心裏暗暗說,人說起來就是怪,不說自己幹啥來了,也不說任務完成得如何,對一些不足掛齒的丁點發現卻津津樂道。又一想,這實際上也是人們在經曆了一番失敗之後,自己安慰自己的絕妙辦法!現在一些人在乎過程不在乎結果,這就是其中很重要的因素!

冬月說:“孩子最近怎麼樣?”靳宙山說:“你是問致水那些學生?”冬月本來問的是致水的孩子,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他會象剛才一樣,說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隻好將錯就錯說:“就是!”靳宙山說:“這些孩子有福氣的很,最近有一家單位,人家不但要把我們那個廟院修成景點,還要蓋新的教室,最近已經破土動工了。為了不耽誤娃娃上學,人家還蓋了活動板房,還派了教師。村上人都說,要不是這次地震,這破廟永遠都沒人修。有的村民看到這種情況,私下抱拳作揖說,好我的地震爺地震婆呢,小民給您燒香磕頭了,你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天底下哪一塊還有象這樣的破房漏屋呢,不敢死人死牲口,輕輕把這種爛房子搖倒就行,這樣,國家就會給老百姓換新的。”冬月聽了隻笑不說話。靳宙山說:“你笑啥呢?我要是有一句假話,不是人生父母養!”冬月說:“我不是說這事假不假,關鍵是這種說法不合適!”靳宙山對冬月的話不以為然,態度很生硬地說:“這有啥不合適的,事實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