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別墅,一進門冬月的巨幅照片赫然入目。春月跑過去,邊撫摸,便感慨,說:“這就跟那明星照片一樣嘛,不要說農村女子,就是一般城裏娃誰有這福分!”陳振江說:“就這,人家冬月並不以為然!”“冬月這賊女子,有福不知道享!”春月順口說,“不是說,還有一排衣服嘛,在那裏放著?”
陳振江把春月領上二樓,來到歐式欄杆前停下腳步。指著鐵架上掛的那些服裝說:“這就是我給冬月買的,大姐看看怎麼樣?”春月說:“這些衣服都是你買的?”陳振江說:“不是我買的,還會是誰買的!”春月說:“又不結婚又不訂婚,買這麼多衣服做啥?”“大姐觀念太落後了,人家光是訂婚結婚穿麼,現在主要是平時穿呢!”陳振江說,“大姐,你先看看這些衣服質量怎麼樣?”春月走到衣服跟前,仔仔細細翻看著。一會說人家這料子咱連見都沒見過,看去這麼厚實的,掂起來輕飄飄的,一點分量都沒有!一會說嘖嘖嘖,這價錢不是一千就是兩千,沒有一千以下的!一會說這些標簽印的都是英文嗎,沒有一件是國產的!最後問陳振江:“冬月看了,沒說咋向?”陳振江說:“人家就沒有到跟前去,瞟了一眼就進了臥室。”春月生氣地說:“這賊女子,簡直把福氣拿腳踢呢?”
到臥室一看,春月完全傻眼了。這簡直就跟電影上演的皇家貴族的臥室一個模樣。春月看完臥室,語重心長地給陳振江說:“怪不得冬月不在臥室住,放到我也不會住。你送慰問品,擺放巨幅照片,我覺得都沒有啥,就是買衣服,雖然高檔了些,買得有些多,但也有情可原。象這臥室嘛,家具買好一點,物件別致一點,鋪蓋高檔一點,布置高雅一點,不是不可以。你把它搞得這麼豪華,這麼奢侈,確實有點過分了。”陳振江說:“我這是按你的指示辦的!”春月說:“你淨是無中生有,我什麼時候給你說過這話?”陳振江說:“你不是讓我放主動一點嘛,光靠你們幫助不行!”春月說:“我讓你放主動,是讓你們互相多關心,多交流,多來往,誰讓你弄這些事情來!”陳振江說:“那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它處理了?”春月說:“既然已經這樣了,還處理它幹啥!”
停了一會,春月又說:“振江,實話告訴你,冬月之所以不同意你,一半是冬月自己的原因。她這個人為人正直,當年因為年幼無知,一心向往城裏生活,被我連說帶逼,才和你爸有了那段婚姻。其實她對這樁婚事是有看法的。但是她這人有個好處,一旦經她同意了的事情,從不埋怨別人,也不輕言後悔。後來你提出要和她成親,她認為既然錯了頭一次,就不能再錯第二次!所以一直到今天都沒有答應。你想就她這麼個脾氣,特別是一個從農村來到城裏的青年人,你這麼去鋪排,這麼去奢侈,她能接受才怪呢!冬月不同意你,還有一半是我這個大姐的原因。說實話,我這人最大的心病是,叫農村把我窮怕了,一心想的是趕快離開農村,早點過上城裏人生活,所以我把權勢、金錢、城市戶口、正式工作、房子、車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裏應該說明,我看上這些東西,是有前提條件的。也就是說,首先必須要人品好,人品不好這些東西再好,我也不會去選擇的。我和冬月看中你爸爸時是這樣,現在我看中你也是這樣。隻是我幾個姊妹忽略了我對人品的要求,片麵地認為我追求的是權勢和金錢。在這種情況下,冬月肯定會有逆反心理!再拿我來說,我雖然非常向往城裏生活,但全部想法隻要達到一般城裏人水平就可以了,象你這種搞法,不光冬月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這個忙我肯定給你幫,但是今後千萬不敢這麼胡來!”
陳振江點著頭隻管說:“是是是!”春月說:“你三樓那個主臥不是閑著嘛,把臥室現有這些東西全部搬上去,再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就行了。那些衣服,冬月想穿了穿,不想穿了能退就退,不能退了送人。你現在把我送回餐館,你忙你的去,剩下的事我來辦!”
春月回到餐館,心裏本來就有點氣,發現外邊不見宋仁厚,別提多窩火了。她氣勢洶洶地走進了餐館,看見宋仁厚坐在那裏抽煙,臉上就不是顏色。宋仁厚看她進來,趕快掐滅煙頭,陪著笑臉說:“一早上把人忙的暈頭轉向,剛坐到這裏點著煙,你就回來了。”“你就這樣幹,我在你瞎胡忙,我不在你放羊!”春月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說,“你進來,我要問你話呢!”宋仁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可把啥亂子闖下了,乖乖跟著春月進了臥室。
春月把包放在寫字台上,自己擰了瓶礦泉水咕嘟咕嘟灌了一氣,放在台麵上,坐下來說:“你坐下嘛,站到那裏跟周倉一樣!”宋仁厚邊坐邊說:“誰知道你可叫我弄啥呀,我敢隨便坐嘛!”春月撲哧笑了,說:“光想美事呢,門開的圓哈哈的,我能叫你弄啥事!”宋仁厚看他這一手湊了效,也跟著打起哈哈來。
這時候,春月起來閉了臥室門,坐下來推心置腹地說:“你今天早上是咋搞的,人家陳振江來有事,你看你那熊式子,陰不陰陽不陽的,到底是咋回事嘛?”宋仁厚一聽問這事,心裏反倒踏實下來,梗著脖子說:“原來我不同意她和冬月的事,僅僅是因為不合倫理,現在我感到我的意見完全是正確的!不光不合倫理,他的人品也不咋的!”春月說:“那你有沒有啥證據嗎?”宋仁厚一下來了精神,說:“陳振江替咱墊醫療費,你總知道嘛,他曾經想替咱出醫療費,也是事實吧?”春月隻管點頭。宋仁厚說:“那我就弄不明白,同樣是這個人,變化咋就這麼大的!那天咱交醫療費你在當麵,看那熊式子,那一會兒時間都等不及了,趕快把他的錢提前取出來,隻害怕咱把他錢扣擼了。你取就取吧,還害怕咱不交錢,醫院再給他要回去,催來催去不說,還要監督著咱們交錢,你看這個陳振江是不是王八蛋?”
春月說:“先不說你鑽這個牛角尖是不是事實,就憑你這種心態,我就覺得你這人是葉公好龍,說一套做一套!說到底你還是舍不得那幾萬元嘛!關鍵是你自己對人家陳振江替咱出錢抱有幻想,結果人家答應了咱的要求取了他的錢,當咱們出錢成為現實的時候,你的幻想就徹底破滅了,所以就把無名火發在陳振江身上,看人家這也不順眼那也不順眼,一些本來很正常的事情,在你的眼裏變形了扭曲了,你說是不是這樣?”宋仁厚說:“幾萬元又不是小數目,我不在乎不可能!娃娃上學要花錢,買房子要花錢,看病要花錢,養老要花錢,哪一樣離開錢能行!”春月說:“別拉起笸籃鬥動彈,你隻要承認我說的對就行了!”宋仁厚說:“我承認你說得對,但你也不是沒有這想法,隻是強打精神不吭聲罷了!”
春月沒有理他的茬,接著又說:“你再說說,人家陳振江答應給咱墊錢,到底墊了沒有?”宋仁厚說:“墊了。”春月說:“後來,人家要給咱出錢有沒有這事情?”宋仁厚說:“有這事情!”春月說:“人家既然都願意出這錢,那你說人家害怕咱扣擼他的錢,從何說起!”宋仁厚說:“他的表現叫人就是那種感覺嘛!”春月說:“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對他提前取錢也有看法呢,但是和你截然不同!我覺得他這麼利索的答應並很快把錢取出來,符合他這個人的性格,比較天真,比較簡單,弄啥事控製不住自己,容易過火,愛搞惡作劇就是例子。除此而外,還要挑刺的話,就要考慮他會不會還有其他動作?”宋仁厚說:“你老把人想得和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