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天賜的一夜(1)(2 / 2)

十二點了,電視機裏的馬拉鬆電視劇依然演得勁勁兒的。我站起身到兒子房間為陳寶祥鋪好了床,衝著外屋說:“你就睡我兒子的床,在寒舍委屈一夜吧。”他聞聲走進來:“挺好,挺好。房間是小了點,但被你布置的很雅,很溫馨,很舒適。一進你家就知道女主人是個愛整潔的人。”“謝謝大市長的誇獎,還真讓你說對了,本人有潔癖,別的能耐沒有,愛幹淨倒是貨真價實的,食宿在我家,衛生絕對達標。”他笑望著我:“你還是老樣子,還是那麼活潑有趣。”“這叫見到老同學,偶爾露原形。在單位我可不是這樣子,每天少言寡語,文靜的很。”“是嗎?可我覺得你和從前那個活潑漂亮的小姑娘沒多大區別。”“什麼?你在說胡話吧?都半老徐娘了,當小姑娘的婆婆還差不多。”“我看看,當婆婆夠不夠資格。”說著他伸手扳過我的肩,一雙不算大卻很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中年女人的臉是經不起如此近距離凝視的,我一扭身子掙脫開:“別這樣,市長……同誌。”我拉著長調稱呼他的官稱。“什麼市長,那是別人對我的稱呼,在你麵前,我隻是一直愛慕你的陳寶祥同學。”我一時無語。

從他踏進我家的那一刻起,他的一言一行充分證實了這一點。戴上了市長的頭銜兒,他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變得高大神秘甚至完美起來。但來到我家,來到昔日老同學麵前,他不再端著市長的架子,他把市長架子像脫外套一樣脫下來放回N市了。站在我麵前的隻是比學生時代大了一號的陳寶祥,隻是西服革履,頭發油亮,讓豐富的物質生活滋潤的有些營養過剩的陳寶祥。他深情地望著我說:“上學那陣兒,我很羨慕你的學習成績,喜歡你能歌善舞的可愛樣兒。記得學校每次演出,我總是擠在最前麵。一次,你在台上領舞,身輕如燕,優美的舞姿贏得陣陣掌聲。演到精彩處,你突然停止不動了,撅起小嘴生氣地瞪著台側的樂隊,急得直跺腳。大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一片寂靜。此時,樂隊指揮猛然察覺到少演奏了一段過門,立刻糾正,音樂響起,你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微笑著又歡快地舞起來。整個過程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你那副天真的樣子把老師和同學全逗笑了。台下又一次響起掌聲,我的手都擊疼了。”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我笑笑:“你的記性真好。”“你的事我全記得,因為那時我一直在暗戀著你。直到今日,蒼天才給了我吐露心聲的機會。”我有些不自然起來。這些遲到的愛慕話,給我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以往類似這種話我也聽到過不少,每一次都比較麻木,甚至還會產生反感。那個時候我年輕漂亮,自然不愁愛慕者。結婚生子後還遇到過幾位不明真相的小夥子向我求婚呢。什麼東西,一旦多了就滿不在乎,就不知道珍惜,就品不出味道。如今好容顏即將離我而去,以後聽這類話的機會恐怕越來越少了,很可能會從此絕跡。想到此,我抬起頭,回報他一個甜甜的微笑,催促道:“早點休息吧。”他拉住我的手,猛地把我擁抱住:“小蕊,我愛你。這次來北京,一想到可以見到你,我興奮的一夜沒睡好。”他的嘴一下子罩住了我的唇,我晃動著頭,使勁掙脫開,胸腔內撲騰撲騰擂著響鼓,薄薄的雙唇被沒有煙味沒有任何異味的厚唇覆蓋住的滋味還是挺驚心動魄的。我低垂著頭,不敢迎視老同學的目光,惟恐對視後會流露出羞澀的淺笑,那樣老同學會不會順著笑意登鼻子上臉呢?我下意識地用手背使勁擦著自己的唇,頭不抬,口不語。他急促地喘著粗氣,抱歉地說:“對不起,原諒我的衝動。”

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對於他的親熱之舉,我雖然沒有積極迎合,心裏還是蠻喜歡的,坦白地說,長這麼大,遇到過不少喜歡我的異性,他們或矜持地拍拍我的肩拉拉我的手攥攥我的長辮子,或莽撞地從背後突然將我擁抱住,他們的舉止激起我的多半是反感和厭惡。同樣的舉止,換成了陳寶祥,我的感覺變得有些陶醉和幸福。我已經被喜歡我而我也看好對方的非煙民熱烈地擁抱和吻過了,我所說的風流一次,囊括的就是這些內容,我滿足了,滿足地不知所措,我突然有了想主動擁抱他的衝動,可惜我太理智了,即刻擰緊了感情的閥門,轉身回到自己房間,插上了門。

陳寶祥以為我生氣了,在門外輕聲喊著:“小蕊,你聽我說,開開門好嗎?”我的臉頰泛著紅潤,對自己剛才淺嚐輒止的舉止有些後悔,我想說句柔情的話,不料竟冒出一句:“有話明天再說吧。”我對自己的理智感到厭惡,我為什麼就不能讓自己放開膽量張揚一次,讓理智讓位於感情?

我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在這個時候若能入睡,那才活見鬼呢。我聽到陳寶祥一屁股坐在門外的沙發上,端起水杯一口接一口地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