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我出牌 第一節(1 / 3)

我走進棋牌室的時候,林虹正在那裏和幾個中年男子殺得昏天暗地,滿屋子隻聽見她尖銳的叫牌聲。我並沒有和她打招呼,而是坐在離她不遠的座位上,看她摩拳擦掌地洗牌或出牌。

我一直對打牌不感覺興趣,我甚至對朋友們說打牌是意誌消沉的一種表現。有一次因為我堅決抵製打牌,我和同事出差在外,四個人中就我對打牌漠不關心,在長長的旅途上,打牌似乎是消磨時間最好的方式之一,但不管同事們的叫罵,我始終沒有和他們打牌。我的抵製激怒了我的同事,其中王勇至今仍然對我懷恨在心,上個月他還在背後說我是小氣鬼,他說我不打牌是因為我怕輸錢。

林虹大概又贏了牌,看到她神彩飛揚的樣子,我竟然有點不敢相信,牌桌上的林虹在和辦公室裏的林虹如此大相庭徑。我和林虹是同一年從大學裏分配到機關裏工作的,三年來,我和林虹是我們絲綢局機關唯一的一對金童玉女。同事們這樣說,我們局長也這麼說。大概由於整個輿論都這樣,到後來我和林虹都覺得我們是天生的一對了。

林虹在別人發牌的間隙中終於看見了我,她忙中偷閑地對我燦爛一笑,她說,你怎麼來這裏了。

我說,有外地同學來了,晚飯我們在醉仙酒家請他們,5時你來,別忘了。

林虹似乎沒聽見我的話,我隻見她緊鎖著眉頭,專心地看著她手中的牌。

我離開棋牌室的時候,林虹那尖尖的嗓門又響了起來,我想,在牌的麵前,林虹怎麼會變得如此激情四溢。在我們辦公室裏,林虹的文靜像我們牆上那隻在中央空調房間裏裏的溫度計,

平時她很少大聲嘻鬧。有一次我把一張寫了一首打油詩的信箋貼在我們計劃處陳處長的背後時,陳處長走到哪笑聲就響到哪時,但林虹的笑容始終保持在含蓄的範疇當中。

我的兩個同學,一個是醬菜缸吳亮,另一個是小辣椒陳貝。在學校我們叫吳亮醬菜缸是因為他家境貧寒,大學四年,他經常捧著醬菜瓶吃著煎餅。而陳貝是湖南人,他無論吃什麼菜都要在自帶的瓶裏倒出一些辣勁十足的小辣椒才能過癮。我把他倆先迎到我經常去的仙醉酒家。我們坐定後,我看了一下表,已是過5時了。

我對吳亮和陳貝說,我女朋友林虹等會也來。醬菜缸吳亮是見過林虹的,他轉過頭來對小辣椒陳貝說,你有沒有見過林虹?長得非常漂亮。

陳貝看了一眼我說,你這小子就是有豔福,學校讀書時漂亮的女生盡往你宿舍跑,現在各奔東西了,沒想到你又粘上了漂亮的。吳亮插嘴說,教我們一手吧,我們現總是挺失敗的。

我和吳亮、陳貝三人在酒杯不斷地碰撞下不厭其煩地大吹特吹有關林虹的。吹到後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太過分了,我不善喝酒,三杯啤酒下肚已有暈呼呼的感覺。

吳亮說,林虹她怎麼沒來。

陳貝說,你這小子盡胡吹,我看根本沒有林虹這回事。

我一聽他倆一說,心裏的有些急,我想,林虹的牌局看來不會馬上散了。

那天晚上,大概由於林虹沒來的緣故,我顯得有些傷感。而吳亮和陳貝卻是故意經常有意無意地說起林虹,特別是陳貝,他根本沒見過林虹,卻瞎猜測,一會兒說現在的女孩經常腳踏兩頭船,一會說林虹對我肯定不是真心的。我知道陳貝已經有了醉意,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樣嘮叨不休,但這些話鑽到我耳朵時我覺得特別的刺耳。

我們三人從醉仙酒家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應該帶吳亮和陳貝去那家棋牌室,讓他們見見林虹。我想,林虹等會兒見到他們後肯定會給我麵子的。

我說,等會叫上林虹,讓她叫上幾位女友我們一起去跳舞吧。

陳貝聽我這樣說,使勁地在我肩上一拍說,夠朋友,說不定我今晚中了大彩,明年就來結婚了。

一路上我們在出租車上談笑風生,夏夜的風仍然吹得我們春風得意。棋牌室裏熱鬧非凡。我和吳亮、陳貝剛走進棋牌室的時候就看見了林虹。林虹在煙霧中露了得意的微笑,桌邊放著白色的快餐盒,我看見裏麵吃剩的飯和幾根啃過的雞骨頭。林虹並沒有注意到我們,這時我顯得非常尷尬。我回頭看了一眼吳亮和陳貝,隻見吳亮和陳貝並沒有看我,也沒有看林虹,隻是瞟著牌桌上的牌,目光中呈現出驚喜的神色。

我沒有說話,我想,看來林虹是不會輕易放下手中的牌和我們去跳舞的。過了一會,陳貝回過頭對我說,我們也開一桌吧,看來我今晚的手可以過把癮了。吳亮說,快,別浪費時間了。我被吳亮推坐在椅子上,傻呼呼地看著陳貝在桌子熟練地洗牌,聽聽洗牌的聲音就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高手。一直以來我對打牌總是提不上興趣,特別是林虹熱衷於打牌之後,我也曾作過多次嚐試,想使自己對打牌稍稍有些熱情,但試過幾次之後我對打牌越來越不厭倦了。但今天情況特殊,因為吳亮和陳貝是我大學時最親密的朋友,我當然不能掃他們的興,何況他們也難得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