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1 / 3)

條,見上麵寫著:對醫生要網開一麵,……我拍著皇甫甫的肩頭,把我已在上麵寫著“妄開一麵”四個字的紙條遞給皇甫甫。這次皇甫甫再也沒憋住,哈哈哈連笑帶叫歡鬧起來,但他立刻控製住自己,急速用筆在紙條上寫下了點什麼,完了,再把紙條兒遞給我。他在紙條上寫的大概意思是要我注意,別在人前丟臉,說我無需在百忙中再添一個錯別字來騷擾他,他寫道:大概以前這種搗蛋事在我們之間還沒發生過吧?我索性把皇甫甫寫滿字的紙片揉成一團,往椅子底下一扔,重新在筆記本裏撕下一張空白紙,提起鉛筆,撐足紙麵,寫下“妄開一麵”四個字,再把紙條翻轉過來,又寫下“網開一麵”四個字,然後在這一麵紙的右下側寫道:是網開三麵,而不是網開一麵,做個捕魚人都不合格,寫好後,把紙丟在我課桌上。皇甫甫從桌上把紙拿去,邊看邊點頭,幾分鍾後,他朝我桌上扔下另一張白紙,他在紙上說,網開一麵、兩麵、三麵都行,打開三麵是表示漁民正在等魚入網,打開一麵是說明某條魚忽然遇上了一位非常仁慈的主兒,那魚可以借機溜回河裏去了,說這是一個漁民在自己的日常工作中應有的良好表現。我輕輕問他:“那麼‘妄開一麵’就沒啦?”“沒了。”我將信將疑,靜心聽了一會兒醫生講課。可皇甫甫那兒還不肯歇手,還在一張紙接一張紙往我桌上送過來,紙片窸窸窣窣落滿了大半張桌麵。我忍受了片刻,突然揮起手,將十幾張白紙從桌麵上一掃而光,那些紙隨著冰窟窿中這一陣少有的狂風,在有限空間之內飛舞,它們大幅度傾斜著往四下裏飄落,紙片觸及地麵,先是用一隻角支撐重量,全力讓紙的後半部份停在離地幾寸高的空中……醫生把講稿翻到某一頁,抬眼向冰窟窿全境看著,在這之前,他剛喝了一口很濃的茶,

“且不說界石當時在村口給人指明的地理位置的含義是什麼,就連過路人看了石上碑文……(村裏人都能將碑文背誦得滾瓜爛熟,爛了的碑文被丟得滿村都是)——這些碑文慢慢按照撰寫者的心意,在讀者大腦內攪渾人的正常意識,在讀者心裏發起毒酵,連頭帶尾迫使村民去領會豎立界石的深刻用意——這些我們都沒必要在研究報告裏提及,”“醫生整個臀部躲在了講台後麵,”(他說,)但醫生講話發生的震波一直傳到我們腳趾尖上,他說,“這些暫時都不說。雖然還沒什麼確切的依據,可讓我們做出推測,但我仍要說,就是這塊界石上的記載文字……”醫生突然在某種疑慮的作用下停止了說話,我輕輕對皇甫甫說:“醫生的思維開始混亂了,雖然上課的隻有我們兩人,但這兩個人都知道,醫生的思想是藏在屁股裏麵的,起碼是同屁股連著的,現在醫生的屁股都躲到講台後麵去了,”“他現在其實不該懼怕什麼的,”皇甫甫說,“說起在村莊裏發生的變故,其實根本不需要苦苦尋找什麼證據。能在灰燼瓦礫堆裏扒來扒去,也算是很用心的了。”醫生停了半刻,開始說:“我認為,這兒村莊的頹敗毀滅,並不是我們通常認為的那樣,隻有一次致命的打擊,不是的,我認為對村莊的摧毀,具有很強的規律性,具有一定的周期性,毀滅性的打擊來了一次,過一定時間會再來一次。我所以能這樣認為,就是因為我對碑文做了深入研究,對界石與土坑(就是我們現在呆在裏麵上課的這個冰窟窿課堂)的上下位置做了研究。借助事物發生變化有一定周期性這一現象,我認為,現在村裏的某處景象,其實就是百十年前這處地方的翻版,這根本無需我們反複進行考證,不信你們可以去瞧瞧。”“我說,您想叫我們往哪兒瞧?”醫生先是被皇甫甫這句話鎮住,後來他說:“你要采用抽象的瞧法,”“觀察法?”我說,“這是一種誰也看不清楚誰是誰的觀察辦法?”“幹脆,稱它為了望法好了。”皇甫甫又要這麼說,又怕被醫生反對,又怕我在他的了望法當中添加一些其它更為糟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