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1 / 3)

譬如對戈丁納迪默就不會有很高的熱情。”

“那是,比較而言,”我說,

“那麼你說是哪樣?那麼你說是哪樣?”

“是這樣,有他在,無論誰的作品都很難走近我。隻要是庫珀。”我問醫生,你菜單買了沒有?“還沒呢,”“庫珀是否獲得過國際上的文學大獎?”“菜單你買,還是我買?”醫生用調匙搗著碗裏的菜湯,碗裏立即浮滿了青色的小泡沫,他說,“至於庫珀,他是個不懂哲學的人,心態不健全。在一定條件作用下,庫珀很容易像一匹野馬,四隻鐵蹄到處亂闖,拒絕被人馴化。不過,任何人都是可以見到自己的最終結局的,我感到,”醫生有點打嗝,“要不斷用至尊至偉的聖人哲學去馴化庫珀,我不認為一個人一定要(甚至連自己都認為有必要)接受某一種理論思想,庫珀就很能為自己尋找到一條路,或是尋找到幾條路,關於這,你過去曾留意過沒有?”

“嗎?”我笑了笑,“嗎,庫珀?這問題應該向一個思想貧乏者提出,休息,我已經休息了好幾天了,你呢?或者說,是你,庫珀?注重休息的好醫生。”醫生聽我說了幾聲“庫珀”,原先隻是他在說,他在解釋,此刻醫生好像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有了他,我能在自我尋樂方麵找到一條逃生之路。”“你是不用急的。”醫生又被我狠狠刺激了一下,“你現在身處何方?恐怕連您的庫珀也不清楚。雖然您有時很用功。明白了嗎?”醫生聽到這兒,竟然入神地朝我點點頭,表示讚同。(我不過是跟他隨口瞎說胡謅的呀。)

“庫珀為了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始終保持著一個前進方向,”

“就像報紙上的某些觀點一樣,”我激動地說,

“說來這也是不容易的,尤其在庫珀看來,要當一個善變的老手,尤其在他看來,光是時間的流轉就足以讓庫珀終日感到困頓不堪了,”“你快要嫉妒死他了,”

“尤其是現在看來,哎,醫生,我真有點不明白,您從哪點上看出,您自從崇拜了他以後,便可以在這兒光吃飯,不付錢了呢?想來庫珀對人的影響同時會在幾個方麵起作用,作用是作用,不信也不行,”我把幾隻菜碟子疊加在一塊,等著那個老用鄙夷的目光看我們的臭招待走過來。醫生看看僵持不過我,主動付了錢,並對招待苦笑了笑,沒跟我招呼,便走了出去。

“哎,回去的路你怎麼帶我走?還是把您的胃倒倒空吧。”

醫生沒好氣地回答我,快步走在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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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攏手掌,狠命在街邊一堵被廢棄的牆壁上揍了一拳。我搖著頭,在他身後討好說:“不說了,不說了。我每次在您跟前提起他,心緒就不寧,”“你需保留一點空中優勢,把自己吊起來,不讓自己往下麵掉。”我見醫生開始理我了,就說:“他再出色,仍是個外國作家。從這點上來講,你我不需要有太多自我保護意識,在他麵前……這渾毬,說他壞話,就等於是在貶低自己,向醫生認輸。”我在心中默語。醫生比我快了五、六步穿過大街立交橋橋洞,然後拐上在街邊樹蔭裏的郵亭石階,在那兒醫生向郵亭主問東問西問了老半天(也沒停),一會兒他走下郵亭,向我揚了揚一本雜誌,說,讓你久等了,接著我倆誰也沒多說一句話,一直走到紅綠燈底下,今天紅綠燈附近的人行道還是不通,所有步行者都得同騎車人一起擠道走,我站在三輛並排停著的自行車後,醫生拄著拐杖靠在鐵製路柵上,他的瘸腿搭在前麵,肩膀由於過分用力,微微有些顫唞,

我望著醫生,為他擔心,像他一個殘廢人,靠在路柵上,同這兒一長串人、車在一起擁擠,在這裏麵潛伏著的危險,有誰了解呢?此類危險具有陣發性,像西班牙鬥牛,具有突發性,但主要是具有陣發性,這麼有來有去的,有多累,(這話一經說出來,醫生就當麵暗示我,表示他覺得在這兒悄悄潛伏著的,仍是西班牙式的瘋狂牛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