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2 / 3)

“要不要我過來幫忙?”

“我等車子過去後再走,你在那兒等我。”

自行車夾雜著行人,一團團往右側馬路的岔道口湧去,這時街上的人與車像無數個細小點子,慢慢衝出了我和醫生的眼角,它們在走出眼角以前,在我們眼睛裏形成了各自躥動的形象,我勸所有過路者,此時都應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的出路會在哪裏?在這兒街上,我看沒有一條路是可以讓你們走出去的,想想也是,沒有一條路能讓人走到底,你看這條街的氣勢,醫生說,你先站在那兒不要動,等我,在短短幾分鍾內,他們都要*的, 我等最後一輛車子通過,走到醫生麵前,說:

“這是第幾回了,拖著你穿過馬路?”

“幾分鍾就完了,這兒的警察也不管事,交通這麼混亂。”

“像這種地方應該禁止人行走,行人都要走立交橋,”

“多數人不願意走立交橋,因為從橋上下來後,要兜大圈子。您若也這麼走法,更是要吃苦頭,就在這兒人車同道,擠著慢慢走吧。”

“鳥警察吃幹飯去了。”醫生吱吱嚀嚀撐著拐杖,痛罵了一句。兩輛送牛奶的小型貨車,一前一後,中間緊繃著一條纜繩,駛過街中心的崗亭。汽車剛過去,崗亭上便喊出話來,轟轟隆隆的嗓子蓋過了附近一大片街區。警察喊,某某人要去某地,那地方就是牛奶車要去的地方,請問車上司機,是否可以停一下,順便帶走某某人。可兩輛汽車已經駛遠了,讓熱心的交通警空喊了一陣。不過,近段時期以來,要想請交通警替你找地址,或向他們詢問行走路線,是越來越困難了……你一個勁地跟著領路的警察走,想請他替你指一條道出來,但這位警察最後常常會把你領到局裏去,態度和藹可親,請你到他辦公室裏去坐坐,然後天南地北扯上一通,直到他站起身,對你說,對不起,下班了,大門當著你麵,嘭的一聲關上,自己則吹著口哨,消失在局裏的遮陽長廊裏。

我對醫生解釋:

“由點擴展至直線,由直線擴展至弧線,最後形成包圍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中午兩人吃了一百八十多元,”醫生說,“就是那個肉丁有點玫瑰香味,別的菜真是他媽的不值。”他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了,“下館子要找好地方,你以後給我記住了。不然的話,我將拒絕付帳。”

“今天又不是我牽你出來的,以後出來,得先問問我,征得我同意後,才能成行。”

“你我今後還是要交往的,”醫生半是向我泄憤,半是撫慰我。

“微積分階段,”我在這時根本沒有別的念頭,一根粗木頭通到底,“你同我在某些事情上是要說說清楚,是怎樣就怎樣,”“我不想與你吵嘴。”他拉住停在商店門口的一輛摩托車,手指在落滿灰塵的皮革座墊上劃了幾條杠。我從旁邊側眼看這些杠子,不知什麼道理, 這幾條杠杠怎麼看都像是烏龜身上的花紋。我頭暈暈的,暫時離開醫生,獨自往前走,不時朝地下吐唾液。靠了這種不間斷吐出嘴裏口水的方法,我可以避免因頭暈而引發的嘔吐。醫生急急拄著拐杖從後麵趕上我,脾氣已經好了許多,但說話的腔調仍像是在批評某個人。“缺乏各種可能性,缺乏各種機遇,任何一次談話都顯得枯燥乏味,”皇甫甫坐在我鄰座,嘴巴貼著我耳朵說,“這種人也隻配老老實實安安份份在醫院裏當個助產士,叫他來給我們授課,不是開玩笑嗎?”“他不是助產士,他是脊椎外科專家,”“我知道,他替你在背部動過大手術,手術後,你痊愈了,他倒成了終生瘸子。說他是助產士,這不是說說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