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紀489年2月,星見口中的分離之年寒暮之月。
在這個時節的切利諾十分難得的晴空之下,不久前才剛滿十三周歲的尤利婭穿著單薄的睡衣在一座小鍾塔上呆呆地蕩著雙腿。這座早已廢棄帶著點古樸氣息的鍾塔被她稱作“塞伯拉斯”的巢穴,如果是往常的這個時候她本該跟約翰一起和薩斯菲爾享受他從公爵府裏帶出的茶點,然後在不著邊際的閑聊中度過漫長而短暫的午後。
然而,現在這裏隻有她煢然一人。
『暗示奧萊爾侯爵夫婦的別離?薩爾你不會以為星見是街邊的占卜師吧?星象可是不會為了渺小的人類而有絲毫改變的。』
尤利婭還記得在不過一個月前的新年時,她是怎麼和約翰一起調侃薩斯菲爾的浪漫主義。但不過短短幾十天後,她竟也像那些自己原本最討厭的悲劇女主角一樣,認為十鏡之舟的星見們定下的“分離之年”是在暗示自己身上的不幸。
“笨蛋薩爾說為了繼承領地必須離開,約翰那混蛋又一臉要自我犧牲的樣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嗚嗚!”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又不禁顫抖著抽了抽紅得像櫻桃一樣的鼻子,強忍著不讓早已紅腫起來的雙眼再次掉下眼淚。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俯視鍾塔下方的鼴鼠巷——在那裏,自稱魔法學徒的吉姆正在翻動垃圾場試圖尋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魔法素材,又喝醉了的武器店大叔一個人在舞刀弄槍,暗戀約翰的花店姐妹一如既往的有說有笑,東邊的七星(貓)和西邊的瘋牙(狗)正領著各自的部下在進行第一百三十六次的大會戰……
尤利婭還依稀記得自己出生的地方是布喬魯克東邊一座邊境城鎮的妓院裏,但那根本無關緊要,這切利諾、這眼前髒亂熱鬧的小巷才是她的家、她的故鄉,對她來說八歲以前的人生沒有一絲一毫值得留在腦海中的——尤利婭的人生應該是在與那兩個人相遇後才真正開始的。她不知道約翰和薩斯菲爾是怎麼想的,但在她看來他們絕不是單純的朋友或者玩伴,而是最親近的家人。
她甚至想過,那兩個總是將自己當作頭兒一樣惟命是從的少年對她而言恐怕正是像父母一樣的存在。如果不是薩斯菲爾的話她一定在五年前的暴雪裏就凍死了,如果沒有約翰的話她恐怕直到今天還是一具行屍走肉吧。她的生命,她的知識,她的喜惡,她的愛憎都是他們賦予的——這不正是孩子與父母間的關係嗎?
但現在,那兩個人卻離開了,三頭分離的塞伯拉斯還能活下去嗎?
「所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尤利婭捏緊了小小的雙拳,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所以……我跟你走!你就在這吧?七耀教會的智慧聖女!”離開能夠俯瞰鼴鼠巷的窗邊,她對著看似空無一人的鍾塔內喊道。
陰影中,一個穿著群青色長袍的身影緩緩現形,那是個有著銀色的長發和雙眸,看起來不過三十前後、看起來如白雪般純粹的少婦。她親切地看著尤利婭,用略帶磁性的嗓音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約翰說了,‘希帕提婭不是重要的事情隻提一遍的女人’。”尤利婭淡淡地回答道。
對於眼前這個十來天前在酒館相遇,然後就突然要收自己做弟子的女人她其實沒有什麼好感,甚至可以說有點討厭。因為她覺得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出現了的話,約翰至少不會放心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
「不,恐怕最後還是會變成這樣的吧。而且……我也必須改變了!」
“你這麼說,是想讓我幫你找到那個小男孩嗎?那確實是個有趣的家夥。”希帕提婭說著,仿佛感到很有趣地笑了笑。
尤利婭堅定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我隻希望能確認約翰是不是安全。”
“我答應你,就算你不當我的弟子……”希帕提婭可惜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成為我的弟子的話,你恐怕會有好幾年回不了這裏,你確定嗎?在這裏至少有可能見到你的另一個朋友。”
尤利婭輕輕點了點頭,如天穹般湛藍的雙眸中沒有一絲動搖。
“這樣啊……”希帕提婭看著又變回了撲克臉的尤利婭,突然走上前去使勁揉起了她那淩亂的藍色短發,輕快地說道:“那就別再繃著一張臉了,弟子一號!我可是第一次收弟子哦!一起去酒館慶祝慶祝吧!”
“我不喝酒……”尤利婭用一如既往的冷淡口氣小聲說道:“約翰和薩爾都討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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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幹得好!加油!”
“這兩人是喝了多少瓶了啊?!”
“瑪魯你今天可是賺大了啊,不給大夥點福利嗎?”
“竟然能和奧托拚得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