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泰笑了,問道:“如果我敢去,有什麼好處?”
趙德平說:“如果你敢去,他們每個人給你五文錢,我給你十文錢。”
“二十文錢讓我去亂葬崗子睡一宿,我才不幹呢。”趙德泰挑起柴,就要離開。
“別走,別走。”趙德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問:“你要多少錢,才肯去那裏睡覺?”
趙德泰側著頭想了想,說道:“最起碼要五十文錢。”
趙德平回過頭,與兩個夥伴商量了一會兒,然後,對趙德泰說道:“沒問題。”
“那就一言為定。”趙德泰一臉的笑容。
趙德平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可不許騙我們,今天半夜,我們三個人,不知什麼時候,會去亂葬崗子那裏去找你,到時候,如果沒有看到你,我們一文錢也不會給你。明白了嗎?”
趙德泰點頭,說道:“我明白。”
當天晚上,天色大黑以後,趙德泰背著鋪蓋卷,帶了一把短刀,從自己家裏出來,慢慢悠悠向村東頭走去,不一會兒,來到那片亂葬崗子前麵。
這片崗子元朝時便有了,蒙古人統治中國時,並不把漢人當人看,對漢人肆意屠殺,加之天災瘟疫,死者無數,當地人將無主死者草草埋葬此處,日久天長,雨水衝刷,以至於白骨處處,雜草叢生。當時正是夏季,天氣炎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屍體的腐臭,半空中飄著綠幽幽的磷火。
趙德泰站在崗前,叉著腰,環視一周,找了一片平整的土地,拔了些枯草,鋪在地上,攤開鋪蓋卷,躺下來,瘦了拿根柳條,搖晃著驅趕身邊的蚊蟲。
不遠處,草叢裏傳出悉悉索索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向這邊爬來。趙德泰並不在意,雙手枕在腦後,閉目養神。忽然,從草叢裏傳來女人的哭聲,哭得淒淒切切,像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情。趙德泰仍不理會,翻個身背對著草叢。那女聲哭了一陣,開口說話了:“趙德泰,我死得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啊……”聲調有些陰陽怪氣。
“媽了個逼的,還讓不讓人睡覺!”趙德泰有些煩躁,坐起身,隨手抄起一塊磚頭,向草叢裏丟去。
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趙德山和趙德川從草叢裏爬起來,趙德川笑得幸災樂禍,趙德山揉著屁股,嘴裏罵罵咧咧:“你小子手真黑啊,敢拿磚頭扔我,出了人命怎麼辦?”
趙德泰重新躺下,翻身背對著兩人,說道:“你們隻是說讓我從亂葬崗子過夜,並沒有說不讓我睡覺,再來煩我,下次我扔得就是飛刀了。”
趙德川和趙德山兩個人悻悻地離開了。
趙德泰一個人留在亂葬崗子裏睡覺,睡到下半夜,冷風吹過,樹葉沙沙的響。趙德泰隻覺身上寒冷,腹中絞痛,他一個激靈坐起來,捂著肚子,跑到一塊殘缺的墓碑下,解下腰帶,脫了褲子,蹲下身,一陣暢快淋漓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
趙德泰手中捏著草紙,聚精會神地拉屎。忽然,聽到背後有響聲,轉過頭,定睛觀看,隻見一個白色的影子,立在麵前,背對著自己,看背影應該是一個女人。
“什麼人?”趙德泰喊道。
那女人慢慢轉過身,手中拿著一把木梳,緩緩地梳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她雙目空洞地望著趙德泰。
趙德泰眨眨眼,略有歉意地說道:“我拉屎的這塊墳地是不是你的陰宅啊?”
那女人不說話,雙手在自己臉上摸索著,使勁地揉搓著,不一會,她將自己的整張臉皮都揭了下來。原本安靜平和的一張臉,刹那間變成了一張骷髏的模樣,嘴巴咧開,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猙獰地笑著……
趙德泰冷笑一聲,說道:“你這該死的東西,早不現身,晚不現身哪裏不能去,偏在我拉屎的時候出現,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女鬼。即是這樣,我要好好款待你一番才是。”說著,拿草紙擦完屁股,直接抹在那個女鬼的嘴巴上。
那個女鬼蹲在地上,一陣嘔吐。
“你怎麼這樣惡心。”那女鬼脫了身上的白袍子,摘掉臉上的麵具,卻是趙德平。
趙德泰係好褲子,拍拍手上的塵土,對趙德平說:“大哥,你怎麼也來湊熱鬧,我被嚇跑了,你和別人打賭不就輸了嗎?”
趙德平沒好氣地說:“誰要你管,我樂意。”說罷,悻悻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