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正是月圓夜,千楓盡帶藍曦臣到一處屋舍安身,千楓盡離開後藍曦臣便一個人匆匆趕往了祭台。而千楓盡抹了把頭上的汗回去拜神像去了,不停禱告江澄千萬不要發現,畢竟江澄當初拿自家仙人做威脅,說要是發現千楓盡泄密他就讓南香流在蓮花塢跳舞供人取樂。讓南香流在外麵接受世人褻瀆千楓盡已經覺得自己罪孽深重,要是南香流去出賣色相……他想他大可自縊於祖宗靈前了。
祭台前,那塊大理石已經沒了血腥氣,藍曦臣站在一棵紫木槿下,手掌輕輕摩擦著樹幹,他能感受到江澄肯定也曾這般撫過這些木槿的樹幹,如同自己在岐江所做的一樣。花香幽幽,藍曦臣靠著樹幹,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看過月亮了,從江澄隕落那一天起,他就開始憎惡冰冷的月亮,憎惡那一輪吞噬了他畢生所求之人的寒涼。如今細細想來,他和江澄多數快樂的時光都少不了一輪月,或圓或缺……
知道了江澄的消息,藍曦臣被折磨了七年的心終於得到了一絲解脫,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了下來。就在他思緒恍惚的時候,一個人影急匆匆飛向了祭台,藍曦臣聽見響聲渾身一顫,他彷被施力了定身咒,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連思緒都停駐……
“啊!——”
一聲彷佛野獸般的怒吼把他拉了回來,他躲在樹後急急轉過身卻又再次愣在了原地。
諾大的祭台上隻有一個人,那人一身白袍獵獵作響,灰白的頭發狂亂飛舞,長長的劉海把他的臉掩住,一陣風吹過,下麵果然是兩條布帶。
江瑾!
藍曦臣眼角微濕,一滴淚珠狠狠砸到他胸口。原來,他不是從未回來過,也從未想過什麼一別兩寬,隻是換了一個身份,裝聾作啞、不言不語陪在自己身邊……像是被頓刀狠狠戳了一下又不停的在傷口上碾壓,藍曦臣感覺自己真的快要透不過氣,這個人,連“冷漠無情”的訣別都憋屈的讓他心疼到了骨髓,又酸又麻、滲透四肢。
再看江澄時,藍曦臣簡直抑製不住快要衝上去。隻見江澄拿縛靈鎖把自己綁在了木樁上,再念口訣禦劍把自己雙手釘在木樁上,縛靈鎖的靈力把他的皮肉灼燒出一道道血痕,他身上的仙力卻又讓傷口不斷愈合,如此反複,一遍又一遍……藍曦臣隔他剛好一丈,那皮開肉綻的聲音和江澄如小獸般因為疼痛的細細嗚咽與嘶吼讓他也快要跟著崩潰。
長長的白練彷佛幽靈一般匍匐在木樁上,江澄整個人不斷溢出森冷陰氣,詭異的嚎叫不斷驚起樹上棲息的飛鳥,而江澄渾身在拚命掙紮試圖擺脫縛靈鎖的束縛。幾番掙紮無果後他開始對著無間地獄用低啞的嗓音念著奇怪的咒語,不一會五六隻惡靈便迫不及待衝了出來,直奔江澄而去,藍曦臣下意識的握緊了三毒想要衝過去,然而一陣淒厲的嚎叫後,藍曦臣緊皺著眉看著江澄把那些惡鬼都吸進了體內,又掙紮了一番,慢慢不再有動靜。
“澤蕪君。”
千楓盡的聲音突然傳來,藍曦臣並未認出,隻想著江澄怕是被有心人跟蹤了,三毒嗖嗖刺了過去,千楓盡忙不迭失退讓。
藍曦臣一看是千楓盡趕緊收了劍問:“千公子,晚吟,他怎麼了?”
“如澤蕪君所見,江宗主神誌不清時便會再次出現入魔時的情景,但好在他現在魔氣甚微,且每次入魔時體內陰氣不足,力量便小了許多。於是江宗主便想出了這個法子,自己把自己釘在祭台上再加上縛靈鎖,這樣他便不會傷及他人,也不會靈智消散。隻是每次吸收陰氣後,他便會這樣陷入昏睡,或者說短暫死亡……”
“短暫死亡?何出此言?”藍曦臣問。
“澤蕪君請跟我來。”千楓盡引著藍曦臣往祭台上去。
見藍曦臣往前又撤回的腳步,千楓盡解釋:“此時不必擔心,江宗主不會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