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永曆十年清順治十三年丙申,先生三十八歲。居常寧西莊源。有春盡和侄敞、新秋看洋山雨過詩。冬還衡陽,入嶽登雙髻峰,至二賢祠,均有詩。仍返西莊源。是歲桂王奔南寧。
春盡,從子敞寄山居雪詠絕句,
欻爾隔歲,聊複和之春去天涯雨,南留客影單。
梁園裁賦好,遙送杏花寒。
殘雪留雙鬢,餘寒抱死灰。
君還愁歲暮,不畏老夫猜。
和聲案:此詩見《五十自定稿》,列於丙申,下各詩同。敞,字原,石崖長子。時先生居西莊源。群從鮮從,故曰“南留客影單”。春盡餘寒,尚抱死灰,乃祈速死之意,故曰“君還愁歲暮,不畏老夫猜”也。
新秋看洋山雨過
南楚秋風日,輕陰太白方。
參差分遠嶂,明滅互斜陽。
旋度雲間樹,還吹山際香。
鷺飛初掠潤,燕語乍驚涼。
雲斷天逾碧,林疏野乍光。
餘霞侵月淺,晚霧過溪長。
薄袂泠泠善,閑愁鼎鼎忘。
蕭齋聊隱幾,吾道在滄浪。
和聲案:洋山洋亦作羊在常寧西鄉上五洞,山嶺險峻,有猺人居其上。先生《小雲山記》敘蒸湘間山之大勢:“南盡晉寧之洋山”,是洋山亦嶽之羽翼也。潘宗洛稱先生是數年浪遊於浯溪、郴州、耒陽、晉寧、漣邵之間,所至期月,人士慕從者眾。今觀此詩末雲:“蕭齋聊隱幾,吾道在滄浪。”蓋濯纓濯足,一聽物之來而順應之,無成見也。
重登雙髻峰
拾級千尋上,登臨一倍難。
日斜雙樹徑,雲滿曼花壇。
龍雨腥還合,佛燈青欲殘。
振衣情不愜,北望暮雲寒。
和聲案:《常寧縣誌》載:先生甲午由南嶽移居常寧之西莊源,丙申生子敔,丁酉複返南嶽,寓寧三載,為邑人說《春秋》,居遊多有題詠。今考集中,是年有重登雙髻峰、二賢祠各詩,則是曾一度至嶽仍返西莊源也。此詩末雲:“振衣情不愜,北望暮雲寒。”乃北望中原,不堪回首之意。
二賢祠重讀義興相公詩感賦
謝傅青山誌,羊曇舊見招。
千秋餘版槧,孤榭托雲霄。
弦望何時合,杜蘅今已凋。
清潯二千裏,遺恨在軍謠。
自注:公於蒼梧以軍謠十首授餘梓行。
和聲案:義興相公,謂堵允錫。詩,當即《蓮峰誌》所存謁朱、張二夫子各詩。
又案:南嶽煙霞峰下有中山寺,即古大明寺也。乾隆《衡山誌》載有康熙間衡山教諭黃岡易天壽、衡山訓導漵浦諶濬、吏部主事衡山譚尚箴、華容訓導衡山譚尚笏《中山寺次堵中丞詩版韻》七律四首,均次“彎”、“鬟”、“蠻”、“間”、“潺”韻,彼稱詩版,此稱版槧,可見當時堵公遊嶽,於蓮峰、煙霞均有詩版流傳,纏綿悱惻,照耀一時,宜乎易世之後,感人尚深也。
桂王永曆十一年清順治十四年丁酉,先生三十九歲。三月,自西莊源還衡陽,入嶽居雙髻峰續夢庵,冬至小雲山下訪劉近魯,均有詩。是歲桂王奔雲南。
西莊源所居,後嶺前壑,古木清沼,凝陰
返映。念居此三載,行將舍去,因賦一詩物遇日屢遷,流止暫不遺。
浮雲出丹,遊遵綠漪。
心知既無滯,軀質匪有期。
俯仰同久乍,令我奄宅茲。
修竹叢尚稚,岡桐蔭每移。
雲岫半明滅,霞嶂時參差。
坐聞春鳥鳴,亦睹秋葉離。
淩景延圓暉,迎寒卻涼颸。
回首舜帝峰,濯足春水湄。
芳草良未歇,佳期行可規。
行道昔已靡,槁木今何居。
俄頃已藉用,乘乘將焉之。
和聲案:此詩見《五十自定稿》,列於丁酉,下各詩同。《西莊源》、《小祇園》為庚戌懷入山來棲伏林穀之二,自注:“右宜江。”宜江出常寧東南塔山,故常寧又有宜江、宜山之名。《沅湘耆舊集》載常寧王山人國甲《述舊》詩雲:“東卜餘殘壁,西莊待隱君。”自注:“明季高祖文儼先生晚年隱於東卜園,號東卜先生。衡陽王而農先生亦來隱於邑之西莊園,為猺人飲食,皆高祖給之。”今按:國甲所雲西莊園即西莊源。文儼能為先生東道主,國甲能述文儼誌,可謂世濟其美。此詩題雲“居此三載”,計自甲午冬至常寧,逮是年丁酉春,前後正足三年。詩雲:“芳草良未歇,佳期行可規。”其去常寧返嶽,蓋在是年三月。
冬遇
太華蛻奇骨,黃河問靈軀。
風雨恣所狎,金石等不渝。
堅脆各叛紀,正襟守中樞。
覯閔嬰陸沉,隕問戒斯須。
吾生匪蜃雉,物狀漫紫朱。
聊息朱鳥麓,夢無金簡書。
延彼堪輿情,充茲營魄虛。
晶宇滌宿雲,回風蕩椒隅。
薄嵐開夕暾,寒英媚霜趺。
佳期無定軫,元化隨與俱。
悅心道已廣,棲貞鄰豈孤。
三壽同修促,二見息肥臒。
和聲案:此詩題名《冬遇》,蓋歲寒鬆柏之意。先生漫遊數年,雖不乏同誌,然異趣者當亦不少。玩詩“覯閔嬰陸沉,隕問戒斯須。吾生匪蜃雉,物狀漫紫朱”數句,言蜃雉可以入水變化。吾匪蜃雉,必不可變化以隕令問,故接雲:“聊息朱鳥麓,夢無金簡書。”此所以去冬重登雙髻峰,至二賢祠,今春複挈眷決返南嶽也。下又雲:“悅心道已廣,棲貞鄰豈孤。”歲寒自處之情,尤可想見。
即事
秋晚翠娟娟,寒條經雨邊。
斷雲藏半樹,歸鳥沒孤煙。
筱弱梢梢重,藤輕葉葉便。
上方夕磬早,亭午落清喧。
和聲案:此詩乃歸山後閑居即事之作,全寫山中秋景。
冬盡過劉庶先夜話效時
端自蓮花瓣裏來,幻身真作凍蜂猜。
世如棋弈轆轤劫,話到文章婪尾杯。
三公叔夜龍鸞客,兀者鄭僑斥才。
金銷石泐尋常事,慚愧寒香一徑梅。
和聲案:劉庶先亦作庶仙,名近魯,衡陽人。居西鄉小雲山下,富藏書。詩首雲:“端自蓮花瓣裏來”,乃自述來自南嶽蓮花峰。以下各聯,則夜話時所感觸也。桂王永曆十二年清順治十五年。戊戌,先生年四十歲。居雙髻峰續夢庵。門人衡山戴日煥來謁論學,見乙卯詩題。編《家世節錄》。是歲桂王再奔永昌。
家世節錄錄九條
和聲案:此文見《薑齋文集》。其小序略雲:“先驍騎公肇家於今十三世,遘茲鞠凶,國緒如線,家亦以殄。嗚呼!維我祖暨考之保此彝命者,寧有替也。”末署“永曆十有二年季秋月朔日乙未”。時桂王已由廣西奔雲南。清軍三路入黔,貴州已陷,明室僅餘滇省,其勢岌岌危殆,故曰“國緒如線”。而念及勳閥世胄,與國存亡,至是將斬,故亟奉兄命撰茲節錄也。
太原王氏,出自姬姓之後。元末有居高郵州之打魚村者,斷為始祖驍騎公諱仲一。群雄逐元,公兄弟亦起義兵會焉。公以功授山東青州左衛正千戶。生明威將軍上都尉公諱成,從成祖南下,功最,升衡州衛指揮僉事,乃宅於衡。都尉公生嗣都尉公諱全,嗣都尉公生嗣都尉公諱能,皆襲世職,終於官。嗣都尉公生昭勇將軍上輕車都尉公諱綱,累官江西都使司都指揮僉事。輕車公風裁剛正,掌衛事時,與太守古公偕見直指使。古公自司馬郎出守郡,執舊屬禮,與公爭西上。公據祖製折之,曳落其裾,直指使以公為直。會同裏劉黃公昊請於廷,修南嶽廟,部推公能,檄入川采木,歸督造廟,巋然帝製,崇麗冠五嶽,所費不過五千金,皆公所區節也。事具商文毅公輅碑記。
和聲案:綱為先生七世祖。當時修廟,雖起於郡人給事中劉昊,而僉都禦史湖廣巡撫吳琛實主其事。予前校印孤本《明弘治衡山誌》載有吳琛謁南嶽詩二首,其序略雲:成化六年秋八月二十一日,予往謁嶽,睹其廟宇門牆傾頹敝仆,甚非崇神之所。爰措錢穀,處易物料,檄衡州府守徐孚、衛使王綱撤而新之。二官素負才能,承檄後經理勞勞,物備工舉。成化七年六月二十日,予再往謁,徐守告雲:木工有序,卜是月十九日豎柱。予甚悅之,且喜徐守、王使敏於事理,速於就工,敬賦七律二首,用紀歲月。其第二首有雲:“遠求材木連雲至,細算工程計日經。”與此所稱推能采木及所費,不過五千金,皆公所區節合,可備參證。商文毅碑文今尚存嶽廟欞星門內,工部侍郎王詔篆額,昊所書也。
先君諱朝聘,字逸生,一字修侯,誌考亭閩山之遊,以顏其居,學者稱武夷先生。少師事邑大儒伍學父先生定相,研極群籍。已遊鄒泗山先生德溥之門,講性命之學。萬曆間,為新建學者甚盛,淫於浮屠。先君敦尚踐履,不務頑空。嚐曰:“先正有言,難克處克將去,此入德第一持循處,吾力之而未能也。”一切玩好華靡,不留乎目。篤孝敦友,省心減務。窺所淵際,大概以克己為之基也。雅不與佛老人遊。曾共釋憨山德清談義,已聞其論,咈然而退。終身未嚐向浮屠老子像前施一揖。甲申歲,以寇退遺骴滿野,募僧拾而瘞之,並使修懺摩法。仍曰:“此自王政掩骴骼之一事,顧今不以命之僧,吾懼仆傭之狼籍也,已屬之矣,固不容執吾素尚而廢其事。此亦神道設教之意,汝曹勿謂我佞佛而或效之。”
和聲案:武夷先生生平不佞佛,此儒者自守之正。寇退募僧掩埋遺骴,乃一時濟物之仁。武夷之學,可謂有體有用。
少峰公早世,夫之兄弟不及見先君色養。聞諸先孺人,終少峰公之世,有所呼召,未嚐不稱名以應。每加戒訓,則長跽中庭,非命之起,至客至不起,已乃煦然無少見顏色。少峰公卒,柴毀泣血。免喪,親故乃不相識。在殯,食一溢米粥,力疾執葬事,畚鍤栽植,躬與傭力雜作。範孺人之疾革也,先君方授生徒於衡山。範孺人不欲先君之亟歸,逮屬纊,仲父方以信走報,猶諱言不測。時已昏黑,就主人借一駿馬,馳百裏,丙夜抵家。先君體清羸,素不習馳。縱轡馳陰黑中,把火者不相及,卒無傾躓,聞者以為神助。及歸已複魂矣,匍匐號血,水漿不入口者三日。
和聲案:範孺人考終之歲,武夷先生方授徒衡山,今未得見王氏家譜,不知其就館奉諱究在何年。然據先生《武夷府君行狀》所載此事,末言“至孝為通國所稱,不以一事一行表異,故亦無從詳識。惟內從母氏,外聞之族長姻亞者,其略如此。不孝兄弟所及見者,歲時張大父母遺像,設幾筵,日侍左側,依依如孺子”。“每拜掃塋兆,必涕下沾衣,四十年一如新喪。”考武夷先生以順治四年丁亥歿,壽七十八,時先生二十九歲,伯兄石崖長先生十三歲,時為四十二歲。加以所聞於母氏及族姻,故得稱見其四十年如一日。自丁亥上溯四十年,為萬曆三十六年戊申,武夷先生已三十八歲。其丁母憂當在是年或前數年,則武夷先生之授徒衡山為早。其後遺命葬衡,亦山水夙契,非徒以其避亂也。
又案:作前案後,予往遊先生故裏,恭拜湘西草堂及大羅山墓,於其九世孫鶴仙茂才家,借得邗江王氏五修族譜,知少峰公沒於萬曆二十六年戊戌,時武夷先生二十九歲,範孺人沒於萬曆三十二年甲辰,時武夷先生三十五歲。與前所推謂當在戊申前數年者相合。又據饒佺《衡州府誌·王朝聘傳》載:“性篤孝,家故貧,父早喪,竭哀盡禮。郡守李燾嘉其行,為表其父塋以旌之。既終喪,授徒衡山,會母遘痰疾,朝聘聞報,薄暮馳百裏,漏下二更抵家,母一顧而終。”是武夷先生終父喪之年,當為三十二歲。至三十五歲丁母憂,其授徒衡山,已四年矣。
先君以萬曆乙卯辛酉兩副秋榜,是年熹宗登極,以恩予副第者貢太學。先君年已五秩,倦於文場,歎曰:“餘分在此,且筮一命,或得報政而邀王言,以補祿養之不逮也。”遂應貢入辟雍。曆滿應部銓,時選政大壞,官以賄定,授正八品官。先君素矜風軌,及是相知聞者,謂必罷選不就。先君笑曰:“積薪何常之有。我應此小用者何意,無亦聊與優遊,而以悻悻去哉。”已赴謁選,會烏程當國,苛按辛酉副貢,移儀曹,索故紙束,濕甚,暗索賄焉。先君曰:“是尚可吏也乎!”夜買驢出春明門,遂歸。蒔藥灌畦,若未踏長安塵者。家居十七載,不一至郡邑庭,亦不通雜賓客,非兩叔父外諸從洎及門問字者,往來都絕。長吏到門,以疾卻刺。
和聲案:武夷先生家居十七年,以順治丁亥歿,上溯十七年為崇禎四年辛未,以是年投劾不仕,自京師歸,時先生十三歲。前此武夷先生入監及謁選之日多,故先生受學伯兄石崖先生。後此則武夷先生居家課子,不複遠遊。《家世節錄》所謂先君教兩兄及夫之,以方嚴聞於族黨,顧當所啟迪,恒以溫顏獎掖,或置棋枰令對奕焉。閑坐則舉先正語錄辨析開曉,及本朝沿革史傳所遺略者與前輩風軌,下及製藝,剔燈長談,中夜不息是也。
崇禎癸未,張獻忠陷衡州,鉤索諸人士,令下如猛火,購伯兄及夫子甚急。先君為偽胥所得,勒至郡城。偽吏故為軟語,誘先君致夫之兄弟。先君張目直視,終不答。偽吏怒,將羈先君。先君歎曰:“安能以七十老人,俯仰求活!”沐浴易衣,就親故告別,將以是夕投繯。夫之聞先君在係,乃殘毀支體,舁簀到郡,守候徹夜,乃不果。明日遂以計脫遁。
永曆丁亥,夫之避居湘鄉山中,伯兄匿跡東安之四望山,先君間寄手書至曰:“汝若自愛,切不須歸,勿以我為念。”時八月二十三日也。書發之明日,遂以覯疾。伯兄踉蹌先歸,夫之以次還,先君顧不喜。已乃力疾率伯兄及夫之上南嶽峰頂以隱。俄而疾急,乃曰:“吾居平無一言可用教汝兄弟者,況今日乎。我即不起,當葬我此山之麓。無以櫬行城市,違吾雅誌,且以塋兆在彼,累汝兄弟數見諸不淨事也。”臥病三月,未嚐有一呻吟之聲。十一月十八日平旦,扶起晏坐而終。先君之於患難生死,有如此者。
和聲案:先生父子兄弟避亂,以癸未丁亥兩年為最苦。均在南嶽,已詳見前。《武夷府君行狀》言:“丁亥病革,遺命以南嶽蓮花峰之麓,幽迥遠人間,必葬我於此。”是武夷葬嶽,以其地幽勝,亦一因也。
先君繼配先太孺人姓譚氏。外大父處士念樂公諱時章,配歐陽太母,生子三,長惺欹公諱允阜,季玉卿公諱允琳,皆邑文學。中子小酉公諱允都,中天啟甲子鄉試。女二,長即先孺人,生伯兄介之,中崇禎壬午鄉試。次仲兄參之,弘光選貢,先先君卒。次不肖夫之,以壬午舉人,授行人司行人,予假養病歸山,今行年四十矣。
先孺人年十九歸先君。以少峰公之嚴,雖先君及兩叔父籍甚士林,未嚐少為假借,顧於先孺人,則不能不喜道之曰此孝婦也。先君宦學四方,家徒壁立,先孺人躬親舂飪,支盈補虛,以佐圖史舟車之資,費逾千金。而兩兄及夫之燈丸書卷,衣履贈遺,娶婦飴孫,以及歲時嚐薦,伏臘酒漿之屬不計焉,皆先孺人之手澤也。顧每有贏餘,輒盡散以施姻黨之乏,及他迫而來告者,下迨僮仆,人得取給,恒沛然有餘,終不囊宿一錢。曰:“奈何以有用置無用之地也。”居少不約,居多不豐,順聚散以隨時,故晚遇喪亂,麻衣椽食,欣然如素。夫之兄弟藉以保其硜節,實厚載之無疆也。
先孺人年七十四,伯兄洎夫之同舉。外王母歐陽太君年九十有二,生小酉公,舉於鄉。歐陽太君母年八十有四,生元素公炳,舉於鄉,官郡丞。楊太母所生母年九十,生恥所楊公,舉於鄉,官州刺史。凡四世略相等,戚裏以為盛談。
和聲案:先生兄弟之盛,不獨淵源世澤,即其母黨母教亦迥異尋常。存此三則,以見賢豪特出,非偶然也。桂王永曆十三年清順治十六年己亥,先生四十一歲。居雙髻峰續夢庵。恣情吟詠,悉屬本山之作,為前後居嶽所無。是歲桂王走騰越,複奔緬甸,至阿瓦。
南嶽摘茶詞十首
深山三月雪花飛,折筍禁桃乳雀饑。
昨日剛傳過穀雨,紫茸的的賽春肥。
濕雲不起萬峰連,雲裏聞他笑語喧。
一似洞庭煙月夜,南湖北浦釣魚船。
晴雲不采意如何,帶雨掠雲摘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