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宦海奇英入江湖(1 / 3)

這是第二天的破曉時分。

整個的北京城猶在熟睡之中,紫禁城內更是一片靜寂,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神力侯府那兩扇厚重朱漆大門,在稀薄的晨曦裏緩緩地打開。

傅小天、薛梅霞伉儷兩人,各自牽著一匹神駿的馬,步下了石階。

傅小天牽著的是他那匹心愛的墨龍。

薛梅霞牽著的是一匹神種玉鳳。

傅小天仍是前次出京的那裝束,腰懸長劍,一襲黑袍,全身墨黑。

薛梅霞則內著勁裝,外披風氅,一身雪白。

一位當朝柱石,股肱重臣,一位誥命一品的貴夫人,就這麼輕騎簡囊地,準備離這世居的帝都府邸,投向莽莽江湖了。

今後,他們將與榮華尊貴的生活暫別,麵臨凶殺風險,飽嚐雨露風霜。

誰也不知道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薛梅霞,女兒家心腸較軟,回顧家門,不勝依依。

傅小天,豪邁男兒,昂首闊步,麵不改色。

開門恭送的,是黑衣護衛任燕飛,他一直望著傅侯伉儷雙雙飄身上鞍,馳出了視線,才神色黯然地回身關上府門。

傅小天與薛梅霞,並轡縱騎一路談笑,踏著晨曦馳過兩旁家家戶戶猶自緊閉著門兒的空蕩街道,緩緩地馳出了城門。

得得的馬蹄聲,把城門口附近一個夜宿街頭的叫化子的好夢驚醒,那叫化子抬起頭,睜開惺忪睡眼,望了望已馳出城外的雙騎背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翻廠個身重又躺下。

敢情他人窮命也苦,剛躺下不久,急驟的蹄聲又起。

這次蹄聲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他抬起頭時,一人一騎已一陣風般地衝出城門。

隻能看見這一人一騎的背影,馬是蒙古種罕見龍駒;鞍上坐的,是個身材纖小的黑衣人兒,直覺告訴他,那是個女子。

這先後馳過的三人三騎,澈底打消了他的睡意,他收回目光,望著街心被飛馳的馬蹄帶起空中,猶在飛旋的紙屑出了一會神,突然翻身站起,彎腰撿起打狗棒和那隻每夜充當枕頭的破碗,沿著城牆,緩步向西行去。

城西郊區一處荒野中,丐幫分舵所在地,那座殘破不堪的古廟裏,一支殘燭昏光下,此時對坐著一位俊美絕倫的白衣文士與一位中年化子。

正是那宇內第一奇才,玉簫神劍閃電手夏夢卿與丐幫北京分舵分舵主火眼狡猊郝元甲。

旁邊,垂手侍立著郝元甲那位得意高足,機靈頑皮的小叫化。

夏夢卿劍眉徽鎖.麵露輕愁,憂鬱的目光望著木桌上的燈火出神。

郝元甲也像滿懷心事,低著那顆亂發如蝟的蓬頭,沉吟不語。

突然,郝元甲抬頭望了夏夢卿一眼,道:“少俠現在應該用不著再為傅侯擔心了,他既能安然走出大內.那就表示弘曆並沒有拿他怎樣……”

夏夢卿劍眉微挑,點頭接口道:“不錯,也虧得這樣,否則,弘曆他那顆腦袋就別想再要了。盡管如此,我仍以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傅小天縱是柱石重臣,極得弘曆器重,但這兩樣東西實在是太重要,關係滿清朝廷安危至大,弘曆表麵上雖沒把傅小天怎麼樣,難保暗下裏沒有花樣。”

郝元甲微微點頭,說道:“少俠所慮極是,弘曆確是這麼一個人,古來能登上皇帝寶座的人,都不含糊。好在我已派出多名於練的弟子,事情若有變化.當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夏夢卿點頭不語,他知道,丐幫雖然消息靈通,耳目極雜,對這件事恐怕也幫不了忙,縱有消息回報,也不過隻是大內的一動一靜,根本無法探悉乾隆皇帝的秘密用心。

郝元甲默然片刻,抬眼望了望夏夢卿,欲言又止。

夏夢孵看在眼中,劍眉微軒,道:“彼此關係非淺,郝舵主有話盡管直言。”

郝元甲垢臉一紅,笑道:“沒別的,我是想請教……”

夏夢卿淡笑接口道:“郝舵主敢情是想知道夏夢卿為何不惜一切,夜闖大內,盜此兩物?”

郝元甲赧然點點頭。

夏夢卿略作沉吟,隨即說道:“這雖然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不過,我仍希望郝舵主萬勿輕易泄漏……”

郝元甲懍然點點頭,夏夢卿接著說道:“所謂盜,那是滿清朝廷的說法,其實我是取回自己的東西,兵書為先朝兵部尚書,大將軍袁崇煥手著,名冊為何求仙人呂晚村先生所慎錄。”

郝元甲悚然動容,道:“原來如此!若非少俠見告,郝元甲猶自茫然,袁大將軍一生為國赤膽忠心.當年督師薊遼,會清兵入龍井關大安口,行兵入衛,反被誣通敵,磔死,天下同哭;晚村先生忠貞遺老,著書多民族感歎,仙逝之後又為曾靜文字獄所株連,毀墓戮屍,著作也悉被搜出焚毀,此兩事遺恨至今,千古難平。”

他滿麵悲慨,神情激動,說到最後更是滿頭青筋暴突,蝟發直立。

夏夢卿微微一歎,劍眉深蹙,愀然搖頭:“提起來令人切齒,痛不欲生……”

長籲一口氣,稍釋胸中悲憤,接著道:“晚村先生那本先朝忠義臣民名冊的重要性,郝舵主諒必無須我多做贅言;若任它長久淪於滿室之手,先朝忠義臣民的遺族勢將無一幸免。至於袁大將軍那部兵書,關係更大,決定我大漢民族光複大業之成敗,所以我不惜一切要把它取回來……”

郝元甲點頭說道;“少俠近謀遠慮,智勇雙絕,令人肅然起敬。”

突然眉頭一皺,囁嚅又道:“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

尚有一事不明,擬向少俠請教。”

夏夢卿呆了一呆,道:“豈敢,夏夢卿知無不言就是。”

郝元甲略-遲疑,毅然說道:“郝元甲愚昧,不解少俠因何-定要阻撓布達拉宮舉事,並出手弛援大內?”

“很簡單。”夏夢卿淡淡一笑,揚眉說道:“我之所以出手馳援大內,乃是因為兵書、名冊這兩件東西固然不能久淪滿朝掌握,同樣地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若問我因何根本抵製布達拉宮舉事,理由也很淺顯,因為他們的門的並不是為了光複大神州,解除我大漢民族的枷鎖。”

郝元甲一怔說道:“少俠這話何所……”

夏夢卿截口道:“難道傅小天沒有對你提起過?”

郝元甲道:“傅侯隻告訴我一個大概,我仍然不甚了解……”

夏夢卿星目深注,冷笑說道:“好,那麼就請郝舵主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郝舵主對先朝大將軍吳三掛的看法如伺?”

郝元甲陡挑雙眉,目射冷電:“痛哭六軍俱縞韋,衝冠一怒為紅顏!易幟之罪,雖不完全在他,但設非他借兵入關,引狼入室,大好山河當不致瞬間變色,我對他的看法隻有兩個字:該殺!”

夏夢卿大笑說道:“恰當不過,隻恐尚不足解恨,如今布達拉宮為的雖非紅顏,但那受人利誘,供人驅策的情形卻與引狼入室毫無二致,麵且勢將引起的災禍必然更甚。吳三桂前車可鑒,痛定思痛,夏夢卿怎能不想盡辦法以防上悲劇重演?”

郝元甲心神震動,無限羞慚,滿含歉然地望了夏夢卿一眼,點頭說道:“多謝少俠指點,如今我已明白了,少俠可否再賜示那陰謀操縱布達拉宮之人是誰?”

夏夢卿淡淡說道:“郝舵主應該聽說過白衣大食之名,引虎驅狼,何異賣國?遺臭萬年事小,生靈徐炭事大,郝舵主諒不至再加責難吧?”

……”

夏夢卿微微一笑,正待跟著站起,突然轉向旁立小叫化.笑道:“有人來了,快去開門。”

夏夢卿的聽覺還會有錯?小叫化應聲轉身出門而去。

稍時,破門兒複啟,小叫化領著一人走了進來。

這人正是適才睡在城門附近屋槽下的那名年輕叫化,他向著郝元甲與夏夢卿躬身覆命,將適才所見說了一遍。

夏夢卿聽罷沉嶺不語,郝元甲卻望著他惑然說道:“少俠以為傅侯伉儷是……”

夏夢卿微一搖頭,蹙眉說道:“很難說,我一時還想不出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依情理判斷,他兩人於此時輕騎簡囊地雙雙出緘,極不尋常,我想很有可能就此遠下江湖了。”

“遠下江湖?”郝元甲疑訝說道:“值此帝都危機未除,布達拉宮密宗高手隨時都會卷土重來之際,傅侯肩負重任,這可能麼?”

夏夢卿淡淡一笑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了,弘曆他絕不敢讓這兩件東西就此失落,而除了傅小天以外,他又認為別人無法奈何我,隻有命博小天帶罪立功,把我連同那兩樣東西一起追回去。”

郝元甲道:“傅侯會這樣做嗎?……”

“很難說。”夏夢卿笑道:“他雖慷慨重義,有心全交,但聖旨難違,卻也由不得他自主。……唉,不論如何,隻要他暫時沒有問題我也就放心了。”

郝元甲沉吟著說道:“但願如少俠所料,隻是那後來跟著出城的黑衣女子又會是誰呢?”

夏夢卿笑道:“郝舵主難道忘了我適才所說玉泉山頂的事了?如果傅小天夫婦果然真的就此遠下江湖,那後麵的一人一騎必然就是那刁蠻的郡主德怡。”

郝元甲道:“她跟出江湖做什麼?”

夏夢卿道:“這就非你我所知了,也許……”

突然劍眉雙挑,目射冷電:“郝舵主,你先後派出幾名弟子?”

郝元甲不明所以,一怔說道:“共是三名,怎麼?”

夏夢卿威態一斂,淡淡一笑道:“那麼,他們找上門來了,廟外來了六個。”

郝元甲霍然色變,轉身就要撲出。

夏夢卿倏仲鐵腕,一把將他拉住,笑道:“郝舵主,先禮後兵,非不得已萬勿出手,我自有主張。”.郝元甲心知夏夢卿是不願為他們丐幫惹來麻煩,可是他卻認為值得,為這位宇內第一奇才竭盡綿薄,那是丐幫的榮耀,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領著兩名弟子大步迎了出去。

一出廟門,便見五六丈外並肩站著三僧三俗。僧,是三個身材高大的紅衣喇嘛;俗,是三個瘦小的黑衣老者。他看得出,六個人都是內外雙修的一流高手,大內一等侍衛。

這六名大內侍衛既然來了,卻遠遠地站在五六丈外,這顯示著,夏夢卿隔晚夜闖大內的餘威尚在,他們餘悸猶存。

郝元甲及門而上,站在門前石階上,目射寒芒,冷冷一掃六名來人,揚聲發話。

“看來今天我們這化子窩蓬蓽生輝,無上榮寵,什麼風把六位侍衛爺給吹來了?六位是要找我郝元甲麼?”

居中一名環目虯須、滿麵橫肉的紅衣喇嘛,似是六名侍衛之首,冷冷逼視著郝元甲,道:“你就是丐幫北京分舵分舵主,人稱火眼狻猊的郝元甲麼?”

郝元甲冷然點頭:“不錯,正是我郝某人。怎麼?莫非我們丐幫在帝都討飯,也犯了王法不成?”

那紅衣喇嘛臉色一變,剛要發作,但卻又似有所顧忌,怒視郝元甲一眼,沉聲說道:“好說!要飯化子遍吃四方,你們丐幫在帝都討飯並不犯法……”

郝元甲飛快接口道:“那麼何勞六位大駕蒞臨?”

那紅衣喇嘛聽若無聞,接著說道:“但倘若窩藏叛逆,那該又當別論。”

郝元甲也來個聽若無聞,淡淡說道:“大喇嘛怎麼稱呼?”

紅衣喇嘛冷冷說道:“貧僧鐵別真。”

郝元甲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雍和宮領班鐵別真大喇嘛……”麵色一沉,接道:“閣下把話說清楚點,誰是叛逆?我這分舵又窩藏了什麼叛逆?”

鐵別真雙目寒芒暴射,強忍怒氣道:“本領班沒那麼多工夫與你們鬥口,你們丐幫北京分舵若想在此安紮,就乖乖地與我把叛逆交出……”

一句話激怒了郝元甲。他突然仰天縱聲大笑,雙眉倒挑,目射冷電:“大喇嘛,別跟我郝元甲來這一套,丐幫並不畏事,我沒有叛逆可交、大喇嘛若是自信能挑得了我這分舵,就不妨試試。”

鐵別真勃然大怒,頓忘所以,暴喝一聲:“狂民大膽廠就要閃身撲過來。

身旁一名身材較矮的紅衣喇嘛突然伸手將他攔住,目注郝元甲陰陰說道:“閣下身為一幫分舵之主,當知此事之利害,我們隻要你自己說一句,你背後那破廟之中有沒有窩藏著昨夜闖入大內、盜寶傷人的叛逆。”

這紅衣喇嘛較鐵別真高明得多,他探知武林人物素重名聲,隻要逼得對方正麵答覆,就不怕對方謊言騙人。

他高明,郝元甲也不比他遜色,答得很妙,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抱歉,這話我懶得答覆,我這化子窩有沒有窩藏所謂叛逆,各位最好自己進來看看,請。”

說罷,向門邊讓出一步,冷視而立。

他話雖這麼說,豈就容人隨便進廟搜查?六名大內侍衛頓時大感為難,麵麵相覷,一時作聲不得。

郝元甲看在跟內.笑在心頭,雙眉一揚,方要再次發話。

鐵別真麵色一青,突然大喝:“好,咱們就進去瞧瞧。”他竟真的不怕死,當先向廟門逼近。

這麼一來,那另外五人也隻有硬著頭皮,膽顫心驚地相繼跟了上來。

由神色上看,顯然地,他們每個人都暗暗凝足了功力……

郝元甲冷冷一笑,閃身又讓出一步。

就在六名大內侍衛距離廟門不到一丈之際。

驀地裏,一聲輕笑,背後響起一個清朗的話聲:“各位,丐幫分舵重地向來是不容外人亂闖,你們知道麼?”

笑聲雖然低微,卻震得六名大內侍衛耳鳴心跳,血氣翻騰;一驚之下,同時住腳,霍然轉身,十二道駭然目光注處,麵前一丈內,赫然負手站立著一位白衣文士。

這位白衣文士,麵色焦黃,一臉病容,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六人。

六名大內侍衛無一不是能察聞十丈內飛花落葉,蟲行蟻鬧的內家一流高手,而今被人家逼近身後一丈之內卻都懵然無覺,這身功力可想而知,人家若是出手暗襲……

心中驚懍,都禁不住倒抽-口冷氣,鐵別真定了定神,犀利目光嚴密打量,冷冷說道:“閣下何人?與丐幫有何關係?”

白衣文士當然就是當今宇內第一奇才,玉簫神劍閃電手夏夢卿,他微微一笑,說道:“我是過路的,和丐幫小有淵源,六位又怎麼稱呼?”

夏夢卿如此答話具有深意,他雖知道丐幫還不至於那麼怕事,而且為了他玉蕭神劍閃電手甚至能不惜一切;可是站在他的立場上,他卻不堪為了他自己而為丐幫,尤其是丐幫北京分舵招來麻煩。對方來人既有此間,可見還沒有認出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就幹脆來個避實就虛,含糊其詞。

鐵別真果然還投看出眼前這位白衣文士,就是夜闖大內、盜物傷人的叛逆,同時也真的把夏夢卿當做了一個愛管閑事的過路人,立刻亮出了大招牌;“貧憎鐵別真,雍和宮侍衛領班。”

夏夢卿故作震動,“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六位是任職大內的侍衛老爺,多有失敬。大內侍衛一向深居禁宮,今日忽然聯袂輕出,蒞臨人家丐幫一個小小分舵,不知有何貴幹?”

鐵別真剛要答話,身旁那名身材較矮的紅衣喇嘛突然搶著發話,語氣冷峻麵急躁:“閣下何人?”

夏夢卿毫不在意:“過路人,閣下剛才沒有聽見?”

那紅衣喇嘛雙目精光一閃,道:“我等奉旨緝拿叛逆,閣下既是過路人,最好少管閑事,以免為自己惹上麻煩。”管這種事,按滿清皇律那是與叛逆同罪,他這麼說可謂極為唬人,隻可惜他有眼無珠,碰上了非常之人。

夏夢卿對他那逼人語氣,仍然毫不在意,點點頭,微笑道:“說得是,隻是我不明白,丐幫弟子乃安份良民,討討飯應該不犯王法,當然更談不上叛逆。”

那名紅衣喇嘛臉色一變,冷笑說道:“這個我也承認,然而窩藏叛逆就又另當別論了。”

夏夢卿故作愣然,“哦!”了一聲,轉首遙注郝元甲含笑問道:“郝舵主,有這回事麼?”

郝元甲心知夏夢卿用意,暗暗一笑,當即冷笑說道:“有沒有都是一樣,莫須有的罪名,爭辯根本多餘,我正要請這六位自己進廟搜查呢!”

夏夢卿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說道:“各位,想必都已聽見了,你們有什麼證據指稱丐幫北京分舵窩藏叛逆呢?”

那名紅衣喇嘛粗眉一挑,冷笑說道:“事實如此,何須證據?”

夏夢卿麵色一沉,道:“捉賊捉贓,無證無據憑什麼誣陷人家?”

一句話問得那名紅衣喇嘛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卻是作聲不得。

本來嘛,窩藏叛逆罪大滔天,無證無據,豈能隨便無中生有,捕風捉影?

屬下受窘,鐵別真也麵上無光,但是夏夢卿犀利的奪人先聲已使他有所忌諱,一時尚不敢發作。目射冷電,凝注夏夢卿,沉聲說道:“大內這麼做,自然是有大內的道理。話剛才已經說過了,這不關閣下的事,閣下最好少管……”

夏夢卿突然一笑截口:“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何況這種誣良為盜的不平之事?這件事我是管定了,領班閣下你看著辦好了。”

鐵別真勃然大怒,雙眉連軒,道:“我擔心閣下管不了。”

“何妨試試看!”夏夢卿淡淡一笑道:“告訴你,別以為你忙是大內侍衛,隻要你們膽敢踏進廟門一步,我朋樣打斷你們十二條狗腿。”

好大的膽子,這還得了!鐵別真再也桉撩不住,一張臉氣成了鐵青色,厲喝一聲:“大膽狂民,你這是不知好歹,惹火燒身。”

一揮手,就要率眾人拿人。

“大喇嘛,且慢!”那三名俗裝黑衣老者之中,忽有一人突發驚呼,直眼望著夏夢卿微露數寸的玉蕭,腳下緩緩後退,神情緊張,顫聲問道:“閣下可就是那玉蕭神劍閃電手……”

夏夢卿縱聲大笑,指著這黑衣老者說道:“還是閣下眼尖,不像他們有眼無珠,叛逆站在眼前還愚蠢無知地找丐幫要人……哼:我真不知你們這些大內侍衛是幹什麼用的。”

鐵別真等五人猛然醒悟,這才注意到夏夢卿肩頭微露著-截玉簫,心神劇震,驚出一身冷汗,顧不得顏麵,連忙躍退,閃動身形,成環狀把夏夢卿圍在核心。

陣勢站定,鐵別真始膽子稍壯,厲聲說道:“原來你就是夜闖大內、盔物傷人大膽的夏夢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朝廷已經通令天下,到處畫圖懸賞緝拿,那夜礙於傅侯令諭,容你逃脫,今日你就休想再圖僥幸了……”

廈夢卿哪把他們這區區六人放在眼裏,聞言淡笑說道:“我覺得你有點大言不慚,今日你們就有自信能奈何得了我麼?”

鐵別真怒極而笑,笑得好不凶狠:“你先別仗恃功力,自鳴得意,本領班且讓你看這些東西……”突然嘬口發出一聲輕嘯。

嘯聲起處,周遭數十丈外那排高有半人的草叢中,立時冒出近百名黑衣勁裝大漢,個個手持一具噴筒狀的物件,緩緩圍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