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萬象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一種必殺,叫做歲月(1 / 2)

怎樣殺,怎樣殺死,怎樣才能有一顆必殺之心?

怎樣才能有一顆必殺之心?林胥問自己,問自己,一次一次不停地問自己,怎樣才能有一個必殺之心。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時,他想著想著,想的不再是怎樣才能有一顆必殺之心,而是偏離這個問題很遠,很遠。

草原上有一隻蒼老的獅子,它漫無目的地到處遊蕩。原本他是一域的王者,統領著一方水草豐茂的原野。它最喜歡坐在一座小山丘的頂端,俯視著自己領域的生靈。它是這片天地間的王者,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生靈。它有最美的母獅子相伴,送走自己一隻隻孩子。但它漸漸蒼老,因為蒼老,所以失敗,所以遊蕩在原野中。

它在一片湖中看自己的倒影,它臉上布滿戰鬥留下的疤痕,那是一場場勝利的勳章,與一次失敗的恥辱烙印。正是那場失敗,將他趕下了它的王座。它失去了它的孩子,它失去了它的尊嚴。它的毛皮不再鮮亮,它的目光也不再勇敢。

那是它最後一場失敗,也是它最後一場戰鬥。它眼角的豁口還新鮮,引來一隻隻蚊蟲的叮咬。對於這些蚊蟲它很是厭煩,到最後卻也懶得去驅趕。任由它們在他臉上盤旋,就像盤旋在腐屍上麵。

它垂頭喪氣,它全身疲憊。它仰頭看了看西方墜落的太陽,很快重新垂下頭顱——以往的這個時候,它早已撕裂了一隻角馬羚羊或斑馬,坐在最高的山坡上看著這場景。如今,一切都已成過去。

自從那場失敗之後,它已經數日不曾捕獵。它在靜靜的思考,思考過去,思考成功,思考失敗。

但它卻知道,沒有時間讓它再思考下去,它的力氣在漸漸消失,它必須去捕獵,不然就是死亡。

不遠處有一群瞪羚。

它弓起身子,悄無聲息去了。

它失敗了。

它又失敗了。

它再次失敗。

於是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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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貓盯上一隻老鼠,它的眼睛縮成一條線,一動不動,悄然無聲,連呼吸都沒有。那老鼠左顧右盼,“吱吱”叫個不停,走三步又退兩步,這邊問一問那邊嗅一嗅,警惕地不能再警惕,但終究未能發現角落裏那隻大貓。

貓成功了,老鼠死了,結果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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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生靈在對峙,一條蛇,一隻蠍子。

人們形容女人心狠,常常用“蛇蠍心腸”來形容,但當一條蛇與一隻蠍子對峙,誰比誰厲害?誰比誰更毒?

——當然是勝者更毒,作為回報,繼續毒下去,敗者就去死。

兩種生靈,一條蛇,一隻蠍子,隻有一種能繼續活下去。

毒蛇昂著頭吐著信,蠍子高舉著蠍尾,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它們的感知,它們比拚的不隻是速度與毒性,還有看誰能找尋最恰當的時機,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蛇與蠍子都死了。

這個結局,沒有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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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林胥想象中的場景,最終的結局卻不是他所控製。就像做夢不總是美夢,夢的結局不總符合人們的心意。

這是他想象中的白日夢,在這三個夢裏,獅子死了,老鼠死了,蛇與蠍子都死了。他的思緒不斷在這三者之間回轉,他想知道,這些跟他想的某樣東西是否有聯係。這種聯係不需要看起來相似,隻需要有共同的本質就好。

獅子死了。老鼠死了。蛇與蠍子都死了。

獅子死了,它心中有失落,他在與同類的鬥爭中敗了,無論它捕獵本領有多高,它都敗了,這場失敗永遠不可能挽回,因為它已經發生,更因為,它已經老了。於是獅子死了。

老鼠死了,無論它怎樣謹慎小小,都不夠謹慎小心,因為它的對手是貓,不隻是它的天敵,還比它更“專業”——相比它做老鼠,這隻貓做貓做的更好。它是貓,貓生來就要抓老鼠。它要抓老鼠,就隻是抓老鼠,全神貫注。而它是老鼠,它生來不是為了躲貓,當它把躲貓放在第一位,它就死了。

蛇與蠍子都死了,因為它們都足夠強大,足夠小心,足夠勇敢,足夠歹毒,足夠專心,足夠迅速??????既然如此,它們就隻能都死。自然法則下,兩敗俱傷。

林胥隻想到這麼多,他隻能想到這麼多,他隻能從這麼多中找尋那絲最本質的聯係。想到,就能活,想不到,就隻能去死。

他想啊想啊,想著想著就又想跑題了,跑著跑著猛地一刹一回頭——像是抓到了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有抓到、於是他繼續想著,想那一絲最本質的聯係。

但想著想著,他再次想跑題,他當然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跑題了的。但驀然,他心中又一驚——這次,他真的想到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