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對終身大事的急切用在了工作和事業當中，他自信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找小文幾次，謀求新的出路，不甘心失敗，甚至想過留職亭薪帶幾個人攬工。每次到小文宿舍，總碰見他和某位姑娘促膝長談。他不想說什麼，隻感到和小文之間有一位姑娘攔阻著似的。他在一邊就顯得是“同性相斥”了，這小子隻對姑娘感興趣。一天，他去小文那裏時見又是一位陌生的姑娘，還沒說什麼，小文就把他們結婚的事通知了他。那姑娘長得很漂亮，是化工廠合同工，沒什麼知識。他有點出乎意料。姑娘走時，小文隻送到門口，便回來征求他的意見。老武一時說不出什麼，隻是連聲附和：“沒知識不一定不好，很多時候，聰明和知識是兩回事……”不是知識越多越反動嗎？小文隻留心“好”和“壞”，其餘意見便屬多餘了。老武回來，在床上橫躺下。睡不著，隻覺身下攤開的施工圖紙使他很不舒服。他一躍而起，把床上亂糟糟的圖紙扔到床下。他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夢中，而現在是陡然夢醒了。醒了！他把桌旁喝剩的半瓶酒從破舊的紗窗上擲了出去，隻聽院裏工棚上的空地上一聲爆響。從學校畢業多年，但許多地方自己仍停留在學生時代。他記起剛才小文在背後喊老武，他根本不在乎。他知道，他是叫老武一定參加小文的婚禮。老武像沒有聽見，老武要大膽地往前走呀！他是失去了什麼，在商品經濟活躍的社會裏，“金錢”是充分體現人的自我的尺度。但他還是要朝前走呀，他要精神煥發地重新生活。他熱愛生活！他要說：我們在悲泣自己、痛不欲生的同時，還要不停地追求啊！他也許承包不了一個工隊，但他至少可以管理一個工地。想到這裏，他從床下重新拿出圖紙，研究起一座即將動工的配套商場基礎圖樣。他想起呂經理親手交給他這項重點工程時的情景，心情不由為之一振，禁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