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眾人一路說說笑笑天剛擦黑臨安城就出現在眼前。
臨安城下一改往日的氣象,城門口擠滿了人,魏知縣站在最前麵伸長了脖子望著進城的方向,身後跟了一排穿綢裹緞的豪紳,在往後便是當地各各商戶的掌櫃,但竟不知為何最後卻還站了不少打扮的極為風騷的妓女。
魏知縣遠遠看見得勝的隊伍出現在視野中,忙將脖子往回一收喊道:“來了!來了!快準備!”
隨著魏知縣一聲令下,縣城下頓時熱鬧起來,一時間鞭炮震天,鼓樂齊鳴。魏知縣一溜小跑來到源塵的馬前,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將自己化作了下馬石口中頌道:“仙姑以蒼生為念舍死忘生剿滅頑匪造福一方百姓真乃功德無量,下官率敝縣士紳恭迎仙姑入城。”
源塵被魏知縣這番話說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也不回話飛身躍過魏知縣跳下馬來。
魏知縣雖趴在地上什麼都沒看見,卻依是不忘讚了句“仙姑好功夫!”
趙鴻怡眾人也跟著紛紛下馬,腳剛一站地就被那群穿綢裹緞的士紳圍了起來,阿諛奉承的話語頃刻間響徹雲霄。
魏知縣早從先行回來的王鏢頭那聽說年大將軍的三公子也到了,見眾人圍住源塵倒讓他抽出身來,跳過趙鴻怡直撲年三公子。來到年貴身前魏知縣立即一抖袍袖單腿打千道:“下官臨安知縣魏承恩參見小爵爺!聽聞小爵爺親冒矢石奮勇殺敵真是將門虎子青出於藍啊!下官鬥膽請小爵爺上馬,由下官牽馬送您進城。”
年貴並未上馬反是指的城下的一班正在奏樂的妓女問道:“魏知縣你這是什麼意思?”
魏知縣滿臉堆笑的答道:“聽說小爵爺您來了,下官特意查了典籍這是朝中迎接將軍凱旋的禮樂,是下官專為小爵爺您準備的!隻是我這縣小匆促間找不到樂師班子才請的萬花樓的姑娘,您老可還滿意?”
年貴聽魏知縣說完卻是麵沉似水道:“魏知縣我沒得罪過你吧!你要是不歡迎我可以明說,幹什麼變著法的害我!”
“不不!下官怎敢……下官絕沒這個意思……小爵爺您何處此言啊?”
年貴指著那班妓女怒道:“你聽好了!這可事迎接王爺凱旋的禮樂!莫說我隻是個三等伯,就是我爹來了也不敢入城!”
魏知縣下午才聽說年貴來了,一心想著拍馬屁的他情急之下也忘了瞅瞅到底是迎接誰的,隻看是凱旋的禮樂就趕忙安排了下去,無意間竟犯下了逾製的大罪登時嚇得麵無人色。
這時趙鴻怡費了好大得勁才從人縫中擠了出來,見魏知縣這幅摸樣心中好笑便道:“行了年老弟,魏知縣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別較真了,這裏又不是京城沒那些煩人的禦史言官,叫他撤了就算了。”說著將魏知縣拉到一旁。
驚魂初定的魏知縣擦了擦頭上的汗朝趙鴻怡謝道:“多謝趙老板為我解圍,不然小爵爺真的怪罪下來我這頂子怕是保不住了,這樣我已經讓本地的商戶捐了一萬兩的軍餉,現在全孝敬您了!”
趙鴻怡微微一笑道:“這些都好說,我這有個要緊的事要你辦。”說著從懷裏取出魏知縣前日寫好的奏折順手撕了接著道:“這折子你得從新再寫一份,記得把我的名字全部改成三公子的就行了。”
魏知縣道:“這事好辦下官改好後,明日就送到公子府上。”
“明天就晚了!你現在就回去重寫,寫好後直接給我。仙姑和三公子今晚連夜就去京城。”
“這可使不得!”魏知縣一把拉住趙鴻怡道:“下官已經把福滿樓給包下為仙姑和三公子接風,再說這些士紳為迎接眾位都滴流在城下站了一下午,您看您這說走就走……”
“這個我說了不算,你自己去問仙姑吧。”
魏知縣趕忙擠進人群可憐巴巴去求源塵,一聽源塵今晚就要走那些士紳連忙幫腔。
源塵自幼在將軍府長大,雖因身份特殊倍受尊重但卻是始終躲在爺爺的身後,像今天這樣被人視作焦點還是平生第一次,不禁也有點飄飄然的。更何況連日的惡戰她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若是再連夜趕路身子也確實吃不消。見眾人如此懇求,源塵也就應了。
魏知縣喜出望外,與眾鄉紳擁著源塵和年貴直奔福滿樓去了。
趙鴻怡卻悄悄的把靜兒叫到身邊低聲道:“這魏知縣把動靜鬧的這麼大,沒兩天年羹堯就能得到信,這江南咱們是呆不了了。酒宴你就別去了,你叫上大海現在就回當鋪收拾細軟。明天送走了源塵她們,咱就起身去嶽鍾琪將軍哪避避風頭,在那年羹堯也拿咱們沒轍。”
天色漸晚,彎彎的月牙靜靜的掛在九天,街上的鋪麵都已關門上板,行人也是寥寥無幾。可唯獨坐落在十字大街中央的福滿樓卻是另一番景象,樓內明燈高懸,人頭攢動,笙管笛簫之聲不絕於耳。
魏知縣因為昨日被打爛了屁股無法得坐,但卻一直盡忠職守的站在源塵和年貴的身邊,便如一個大司儀迎來送往忙的不亦樂乎。
酒席宴上當然少不了那群各懷鬼胎的馬屁精,這些人那個是渴望通過源塵、年貴二人好能攀上年大將軍這棵高枝,全都爭先恐後的前來敬酒。源塵是出家人倒還好些,年貴卻已然被這群馬屁精灌的神魂顛倒說話舌頭都大了三圈。
而此次攻山真正的功臣趙鴻怡反倒被晾在一邊,與聞音坐在角落裏根本沒人理睬。
趙鴻怡在生意場上打滾多年早就將這些人情世故看透了,現在這樣對他來說倒也不錯,總算落得個清靜。他拿起酒壺為聞音斟了杯酒道:“聞老這次能拿下天目山還真虧了您的傾力相助,趙某在這先幹為敬。”
聞音看著酒杯躊躇了一會才拿了起來道:“公子忘了,老夫原是出家人從不飲酒,但老夫敬重公子的宅心仁厚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就陪你幹了這杯。”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趙鴻怡用手指輕輕敲著酒杯過了半天才說道:“聞老既然你把我當朋友,我心裏一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公子但講無妨。”
“聞老你我相識時間雖然不長可我對您老的為人和武功都極為佩服,隻是我有一事實在難以理解。據我所知這魏知縣雖沒有什麼大奸大惡的劣跡,但搶男霸女刮減地皮的事卻也沒少幹,聞老您為何屈居此人之下為他為虎……”
聞音沉吟半晌道:“老夫原本是少林寺的和尚,公子可知我為何還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