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慷陰沉一笑,道:“請便!”
我猜測程慷的心思,這裏是文正州,程家雖然比不上文正門的威信,但朋友肯定是不會少的,他們不能再追我,請其他門派盯著我的行蹤卻沒太大問題,十二時辰我最多能飛出四五千裏,隻要有人沿途盯梢,他們還是能追上。
還是那句話,想要我的命可沒那麼容易,我心中冷笑著,從合圍的程家鏡修們身側飛過,這裏到嘉梧山不知已有多遠,沿途又肯定是他們的重點盯防路線,我便繼續往西邊疾飛。
等飛到已看不見程家眾人時,我又再次禦鏡衝入通天河,逆河水西進,這樣應該可以避開盯梢。
在河中直飛了八九個時辰,其中無數次冒頭換氣都沒見到任何鏡修,我靈力已快盡,估摸著離程家鏡修已有三千多裏距離,這才在一個小縣城附近的河段悄悄上岸。
絡腮胡人皮麵具程家人已知曉,我儲物手鐲中還有一副沒什麼明顯特征隻是平凡麵孔的人皮麵具,便取出來換上,將從渡船上幾個文士那搶來的包裹取出,找一套寬大的青色儒袍穿上,道簪取下,改換成用文士巾包紮長發,再將雲頭綢麵木底鞋脫下,換上步雲履,紮眼的儲物手鐲和戒指全塞到懷裏藏好,我就變成一個儒衫翩翩、外貌平凡的讀書人了。
到了“歸”境界以上,其他鏡修除非輸靈識到我體內探查,否則不可能看出我是鏡修。
不過裝扮凡人也並不是那麼容易,鏡修的肌膚光滑,手上沒有老繭裂瘡,與大多數勞苦百姓都有差別,能裝扮的也就隻有文士、戲子、富家公子等寥寥幾種人罷了,其中又以裝扮文士最佳,寬大的儒袍能掩去身材,不太惹敵人注意,所以在遇到渡船裏那幾個文士時,我便未雨綢繆,劫了他們的包裹。
包裹裏還有幾麵紙扇,其中一麵扇麵上繪副蘭花圖,旁題一首七言,詩雲:我愛幽蘭異眾芳,不將顏色媚春陽。西風寒露深林下,任是無人也自香。
後麵署名是六瓣遺人,這麵折扇字畫都好,我便將它打開拿在手中,充充門麵。
這裏不知是否還在文正州,我上了岸,瞅個無人時走到官道上,一路溜達進城。
找城裏人一打聽,這裏是文正州最西的魯府三山縣,再往西四百多裏,是西駝州,往西南六百多裏,就是婆羅州,三山縣算是三州交接之地。
到了這裏,我已不再急著趕路,先在城裏溜達一圈,準備找家客棧住幾天,避避風頭再說。
打定注意,便尋家看著潔淨些的客棧準備投宿,掌櫃的是個五旬老者,我搖著扇進來,還沒報上編造的名號,他先是一臉意外地盯著我手中折扇,接著就驚喜地奔到我麵前,作揖道:“沒想到沈先生蒞臨,小店蓬蓽生輝!”
我嚇了一跳,忙問道:“你認得我?”
掌櫃的老者滿臉堆笑,讚道:“先生丹青墨寶都是絕佳之作,文正州士林盛傳,老朽聞名久矣,也曾得睹先生大作,絕不會認錯,隻是一直無緣得見尊容!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我這才注意到老者也是紮著文士巾的,沒想到這客棧掌櫃竟然也是個讀書人,那折扇應該就是那狂生的了,六瓣遺人應該是他的號,我粗通文墨,隻知道上麵字畫都好看就拿在手中,卻說不出好在那裏,沒料到這沈寬名氣居然這麼大。
那叫沈寬的書生狂妄,倒好裝扮,我衝老者點點頭,道:“虛名而已,在下旅途勞累,請給安排一下吧!”
老者忙點頭,給我找了間上房,親自引路到房內。
等掌櫃的出去,我才打坐練功,靈力盡複後蒙頭就睡,消除逃亡路上的疲乏。
次日一早,我起床才出房門,就見客棧裏已坐著十多個文士,都是慕名前來拜訪的,弄得我心頭大寒,好在其中並無人識得沈寬真麵目,我這西貝貨還能混過去。
其中又有求詩的、求畫的、求字求對聯的,弄得我不勝其煩,隻得把狂生性子拿出,一概拒之。
這些人估計也聽聞過沈寬的臭脾氣,我越是怪癖,他們越是無疑,見索求不得,又邀約我去郊外踏青,我隻要不露餡就好,也就沒再推脫。
連那客棧掌櫃在內,一行十多個雅士從客棧出來,在大街上行出一段,我就看見程慷和南郭無瑕迎麵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