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正文已完結) 宣平後記(下)(2 / 3)

樓明傲隻回身對司徒遠一笑,並未掠到玄兒眼中的驚亂:“我先去會會那位聖僧。”她以為是摩什,這麼多年了,她是該見見他。

“好。”他溫軟應下,目光隨著她一並遠去,再回眸觸到玄兒逼人的注目,微尷尬道,“玄兒,你長大了。”

她是長大了,出腰滿發,眉…亦黛青了。這些他都能看出嗎?

“你…你是南音師傅的……”她羞澀地問不下去,許多年來,她一直在想,那個帶走南音師傅的男子是何人?他可否還能再回一趟庵。

“南音是我妻。”他微微笑了,道。

“噢。”她漸垂了眸,再不敢看他,“那…先生會…會納妾嗎?”或以做他的妾也不錯,終日伺候於左右,她的心願便也滿足了。

“不會。”這一聲堅定異常,“這一生隻南音一個女人便夠了。我不能納妾,更不會。”

玄兒略顯失望地蹙了眉,又淡然一笑:“那先生有兒子?!他們…可是像你。”

“多多少少都會像些。”他搖搖頭笑著,實不明白這小丫頭還要做些什麼。

“哪…哪一個最像?”她臉又紅了,視線更不知落了何處。

司徒遠笑彎了眼,長袖攬至身後:“估計…是她肚子裏這個。”

南華庵外,夕陽自天邊漸而隱去,落日的光華,映著滿城。

那著僧袍的身影略顯風塵仆仆,他一路東尋,終於見到了她。

這女人,便是法慧師傅言中的嘎瑪(所愛之人)吧,原是這個樣子,同他想象中的清麗佳人果真有幾分神韻相似。她的確很美,是師傅描述中的那樣,美得不刺眼不耀目,閑閑灑灑淡淡柔柔。淺淺一笑的瑤光,引人心神愉悅。便是這一笑,看得法慧師傅連佛都不願做了。

“你…你是……”樓明傲見到這位陌生的藏僧,微有詫異,終以輕緩笑道,“你認識我?”

“我叫納措,我聽說過夫人,一直想來見見夫人。”納措謙遜有禮的敬拜,笑得慈悲,這般慈悲的笑,反是讓她恍惚了,多少年了,那般慈悲的笑,隻會浮現在夢中,再沒有一次出現在眼前。如今,相同的笑意,卻顯現在另一個人的臉上。

她雖聽不大明白他蹩腳的漢話,卻也知道他的意思,淺淺笑著與他相對而望,而後誰也不知再說些什麼。微風一拂,隻覺得身子一輕,便由身後人拉進了懷裏。司徒遠攬過她的腰,對著庵外的納措,隻輕一點頭:“你來了。”隻他的眸中之言卻同唇語不同,那分明就是在說——“不要說”。

總有些事情,他不想她知道,不是隱瞞,是不想她再背負從前的重擔。隻此而以,不是最好嗎?她懷中揣著斑斕的夢,偶爾回憶起從前,即便是痛,也甜蜜了。人有時,無需太明白。

那一年,他自南華寺領她離開的時候曾有幸見過摩什最後一麵,因果皆是聽他道明了。也便是在那一日,他忽的明白佛祖也是心存些慈悲的。至少…摩什沒有親口予她道出這一切。

納措淡淡揚了笑,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他也無心細細講來曾經的故事,隻是想見她一麵,而後還了一個心願。他言過辭別,即是轉身離開,隻側身間,徐徐住步,淡淡道:“夫人,你可還記得那一束血蓮?!”

同樣的問話,再次入耳,樓明傲又是一愣,不解地搖頭,不解地蹙緊額頭。

納措隻一笑:“費紮山上遍地的血蓮,很美。如果夫人有幸見到,不妨多看他幾眼吧。”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漸有些糊塗,這般僧人總是高深莫測,非她凡人能夠一眼看穿的吧。耳邊想起當年法慧臨別交予自己的藏語,那一句再見——阿卻拉嘎。她笑了,餘暉下如映光華,言聲輕潤:“納措師傅,謝謝你來看我。還有——阿卻拉嘎。”當年無意之間記下的這句藏語不是全然無用,至少現在便是用到了,於是乎,心底對那個人的思念,更重了一分。

納措猛地停步,身形僵立,最後那一句藏言入耳,他竟渾身不自在起來。

司徒遠亦隨著沉下臉,垂眸責道:“你胡說個什麼,不分場合張口就來。”阿卻拉嘎是個什麼意思?!她要是不明白,就閉嘴,故作明白當著自己麵同和尚言起來,真是要他臉麵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