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正文已完結) 宣平後記(下)(1 / 3)

番外篇——阿卻拉嘎

景州,南華庵。

依是木樨綻放,他伴著她步過庵後的花圃池田,一路上她指指點點,笑語成嫣。他時而頓下步子詢問她那段日子的生活,細細碎碎不肯落下半點細節。這般寧靜的午後,風不冷,竟有些柔,繞於周身滿是愜意。

她走至回廊隔壁,忽停了步子,撤身看著他:“聽說陳景落來信了?”

晨間他確是收到了她的信,隻看罷神色坦然竟探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那信的內容,她揣摩了半日仍是不透,忽想起剛回宮,問及宮人司徒遠那些年的事務,唯獨在女人方麵他們皆是躲躲閃閃,她更有問及陳景落的不告而別,得來的無不是沉默。終於等到此日,她借著一封信,靜靜地聽他答複。到了如今這地步,即便他說什麼,甚以做過什麼,她都不會惱了。一輩子本就是短,短得她不得不珍惜起每一瞬息的相守。

司徒遠並未有躲閃,等了這麼多年,她終於來問自己了。他甚以擔心過她的不在意。有些話,他不能騙她,他不會主動言,卻會等著她問。

“那四年…我碰過她一次,就那一次。”他迎向她目光,鎮定道,“然後她便走了,幾年都未有消息。”

樓明傲忽地吐出口氣,她能想到的遠比這糟糕,恍惚笑了道:“就一次啊,我還以為夜夜都是她……”甚至還曾想到那女人為他生了一兒半女,而後被他金屋藏嬌。她清楚司徒遠對自己的感情,更清楚司徒遠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動搖她與他相守的心,所以他為了瞞她處心積慮地金屋藏子藏妾,不是不可能。然…是她想得太壞了吧,她既然清楚明白他,更該相信他不是為欲縱情的人。那一夜,她相信,也該是個不幸的巧合吧。

“你是嫌我碰她少了,還是拿反話噎我。”他目光柔和,那一雙深瞳隻攥著她一人,從來都是。

“我不明白,既是這樣,她怎就走了?不合常理啊,也不是她的性情。”她微微凝著眉,想著總該是有她不知道的隱情才對。

他一手掠過她額發,替她撫平皺緊的額頭:“唔,多少年了,我也想不透。隻她晨時來的信,卻是說明白了,辛苦她忍了那麼多年,如今說出來,該是不會再念掛於心了吧。”

“怎麼個明白?!”她忙拉上他袖子,都是他挑撥起了她的好奇心,此時不掰扯清楚,夜裏又該睡不下的。

“你也是女人,你知道,什麼才是傷得最深?!”他淡淡凝了眉,腦海中浮出那字字句句,紙裏墨間皆是一個痛字!這麼多年,他想不透的,原是……那個女人,是被他傷到不能再傷,所以才離去的吧。她想通透了,趁著尊嚴殘留,定要離去。放了他,更是放了自己。

“背棄?!”她隨口脫出一個,卻見他微微搖頭,握著他袖子一緊,“那是什麼啊?”

“與她溫存糾纏時,口裏喊著別人的名字。”他靜下來,寂寂看著她,眼中掠過一絲情重。

她亦沉下,拉著他的手一鬆,輕輕呼著氣:“我怎麼…糊塗了。”

“你不糊塗。”他揚了笑意,有些苦,“你明白的。”他的心,她從來都是明白的。

她是明白,隻明白的時候裝糊塗。

“傻子嗎?”她笑著踮起腳,勉強摸向他額頭,一指戳上去,“我嫁的男人是個傻瓜嗎?”連名字都會喊錯,喊錯了還這般老老實實在自己麵前交待,叫她無奈又心疼,卻也開心。

“我是因誰成了個傻子,你知道的。”他垂了眸子,頭頂向她額前,輕輕倚著對方,十指交纏。微轉了目光,尋著她的唇,正欲欺上,卻聽身後寂寂一聲傳來——“南音師傅。”

樓明傲第一反應是推開司徒遠,這一推太猛,他險要跌道,隻淡皺著眉回轉了半個身子。陽光下,當年那個小尼姑已是長得亭亭玉立,正立在對廊上瞧著他二人,麵有紅暈,目光躲閃。

“玄兒。”樓明傲輕喚了她,而後鬆了司徒遠握緊自己的手,緩緩步上去。

“南音師傅,庵外有位聖僧在等您。”她雖是說著,眼神絲毫不離司徒遠,那個身影,自多年前於庵外小瞥後竟像夢魘般時不時浮上心頭`,終於,他又是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