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緊了眉,滿是委屈:“說錯了嗎?法慧教的呢。是阿卻拉嘎,還是阿拉卻嘎……再見的意思。”
司徒遠嗓子口堵住,望著她,不知該說什麼。那個人…是對她說了阿卻拉嘎吧,不知為何,他的心竟是一痛,是他憐憫那個人,還是為她痛?!兩個人,明明誰也沒有忘卻六世的糾葛,卻仍這般堅強的支撐。
“沒有,你沒有說錯。”他泄了氣,終是輕緩了道,就讓她一輩子迷糊吧,這樣最好,“隻不過,不要再說了,再說我就不高興了。”
愣在遠處的納措終沒有回身,一抹釋然的微笑襲上,聲音清遠的飄向身後:“夫人,再見。”
納措徒步遠去,淡淡的暮色逐漸濃重,直到完全包裹住他的身影,自十指間捧起那一支妖豔的血色雪蓮,淡淡微笑。師傅,你竟是對你的嘎瑪說了啊,阿卻拉嘎,所以這六世都無憾了吧。這血蓮,是他自費紮山頂挑選而出。它開在數丈之高的懸崖壁頂,是費紮山滿山豔漣中最美的那一朵。自西土入東,它在他手中依是努力綻放毫無凋敗。
十指攤開,微薄的餘暉映入手中,蓮心悄然綻放,納措靜靜地微笑:“去吧,去你想留守的地方。”一陣風起,血色花瓣如蒲公草般浮揚而起,或以,他也該像蒲公草一樣,花罷成絮,因風飛揚,落地即生。
南華寺外,司徒遠攬著懷中女人步步遠去。一路間,樓明傲無聲,由著納措,她竟又想起了法慧。也許納措便是法慧派來看望自己的。她無力地笑了笑,笑他如今做了佛都放不下人世凡塵,她一切都好,真的一切都好,他隻安心做他的佛,不要再牽掛自己了。掛念了六世,不累嗎?
“費紮山嗎?”她淡淡地問著,眸光溫軟,握緊了身側人的腕子,“什麼時候,我們也去費紮山看看法慧吧,帶著孩子們去看,他們一定喜歡聽他講經。”
他微凝著她,步子亦隨著緩下來,勉力一笑:“好,等安穩了,我們一並去看看他。”那滿山遍野的血色蓮花,也許真的要看一看吧。他不會忘了他,也不會要她忘記,甚至,他會把真相留給子孫們,他們的孩子是要記住那一段故事,故事很長,是書了六世三百年。終有一天,孩子們會理解吧,明白父母為什麼會如此相愛,明白母親立身佛堂常以失神的原由。皆是因為這六世走得太不易了,才格外要珍惜,格外要記住。下一世,三個人恐怕都會記不住了……
她習慣地以手挽住雲袖,卻兀然愣下,寂寂地盯著自己的袖口,不解地蹙眉。
“我袖子上…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朵血蓮?”低著聲音,緩緩脫口言出,五指扶了袖口,仿佛剛剛繡上一般,還帶著一絲熱度。
司徒遠也看到了她袖間的血蓮,果然是似血妖嬈。
他輕輕笑了,握著她的手一並觸上去:“就留著他吧,挺好看的。”
“是啊,很美。”她吸了口氣,目光已被那繡印奪去,不知為何心口成痛,隻並不尖銳,“隻他開得…有點悲。”聲音微有落寞,淡淡歎了口氣,無聲無息。
司徒遠抬了目光,深深凝著她,出聲喚她:“樓兒。”
“嗯。”她應著回眸,視線交彙間,綻以笑顏。他眼光溫柔,卻也深得見不到底,她知道那裏最深處還是她的影子。
他垂了頭,唇微微一掃,觸及她朱唇,那一吻,很輕很柔。齒間輕起,那一聲低低溢出:“阿卻拉嘎。”
她愣住,久久的恍惚,終以回神。眸中迷霧騰起,看不清了…她踮了腳,雙手捧起他的臉,顫抖間細細的摩挲,溫柔的回吻而上,連連喚了兩聲:“阿卻拉嘎,阿卻拉嘎。”
阿卻拉嘎,最後一聲,是念給你聽的……法慧。
阿卻拉嘎,康巴藏語“我愛你”。
(番外完 )
(這一段是偶很想寫的,終於如願了。最後抱一抱大家,正文全部完了。最後一聲,不說藏語,說國文。我愛你們,一直支持我的親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