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當空,夜寂寥。
他又醉了,甚少喝酒的司徒遠,自三年來常以買醉宣泄。
陳景落僵立在門後陰影處,看得有些癡了。今日是雙兒的誕日,自那孩子去後,每年逢她生辰之夜,他都會來陪自己飲下一杯酒以做懷奠,多少年了,無論她是一人留守孤莊,抑或是伴他在西地軍帳,他都能記起做到。然今夜,他卻是忘了,渾然忘斷了那個孩子。
宮人一路扶了他回寢殿,他是醉得一塌糊塗。
“夫人。”幾個宮人回首敬了聲。這麼多年,他們也不知該如何喚這位夫人,聽人說她是皇帝最早的女人之一,按著常理,這般身份尊位,早是要封妃及貴。似乎也是因著多年前皇上摒力廢黜六宮的原由,這後宮之位遲遲未做定論。
陳景落輕步而入,抬了袖子允他們眾人皆退下,她自己來伺候便是足夠。這三年她隨侍軍中,更是習慣了打理他的大小事務。他於機營中布陣列道,她便先行於寢帳為他鋪好睡榻暖起火爐再悄然而出。晨間他還未起,她更要泡起他晨起要用的溫茶。三年如一日,反倒是回宮後,突地清閑下來,他的身邊是一大群翹首小心伺候的奴才,她連暗中插手的機會都不好尋了。漸漸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他的誰,是妻?是妾?是婢,還是陌路多年的故人。
司徒遠歪在軟榻上微醺著,餘光掃到身側是有女婢侍應,下意識道:“伺候朕行浴……”言著半個身子即倒了她肩側。
陳景落心下一沉,竟有微微顫意,忙雙手攙他一路踉蹌地入了後堂香水池。這雲陽殿也有一所香水池,據說是照著府邸豫園東配殿的規格重建的。
今夜,司徒遠並未在池中久留,本就醉著,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連著衣衫泡了片刻便撞入了暖閣歇息。待陳景落抱著更換的常衣入閣時,卻見他濕漉漉地栽在榻上,半個身子還咣在榻外。她喚了他幾聲,又實在喊不清醉迷糊的人,隻得輕手卸下他濕透的單衣。裳衣浸了手,冷冷地貼在身上,更是難褪。她好半天才全然卸下,雖是夫妻十餘年,卻也時隔多年再觸目落及他裸體,不由得醺紅了半張臉。
她擒了幹淨帕子擦拭著他身子,動作輕柔,生怕驚醒了他。這閣間燭火偏暗,甚不如由窗外打入的月光明亮,才不久的功夫,她額上便浸了汗,以指掠去。愣下神,癡癡看著榻上的人,神思又不知移去了何方。試探地伸了手上去,點向他眉心的位置。燈芯由夜風壓下,忽地一閃,刺啦滅去。那聲音甚是微小,卻穿破了內室的靜謐。榻上之人猛地抬眼,一瞬間的洌光漫上,驚得陳景落連連收手。
司徒遠在凝著她,卻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目光,至少陳景落自認從未見過他這般看自己。他目光依不清晰,似蒙著層層迷霧,那眸光穿透雲霧,閃著異樣光澤。她竟有些怕,怵地怔下屏息不動。
“唔。”司徒遠嗓間微一咕嚕,陰鬱醉醺的神眸顯有別樣的****,抬手間猛地出力,攥上陳景落方才連忙抽回的玉腕。他用力一帶,即將她半個身子拖在身前。
她尚來不及躲抗,男人強烈霸道的氣息立刻襲上。他猝然翻身將她強行壓下,一手箍住她胡亂掙紮的軟臂,另一手肆意撕扯著她衣襟。
烈酒的後勁兒似乎才剛起,陳景落隻覺司徒遠身子燙極了,他壓在自己身上的呼吸好重,月色映著他一雙冷眸深瞳,那裏麵竟生了幾分溫軟柔色,看得她竟有些癡了,呆呆地忘了反抗。
他有多少年沒有碰過自己?或者…這個身子早就忘了他的氣息吧,所以眼下竟不想再反抗,她竟仍渴望著他。她深吸口氣,露出一抹豔麗迷離的笑,微微闔目,瞳中因激動浸了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