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宮城壓抑著悶躁,偶有昏景,會如此靜默。
清風微拂,楊柳斜飛。玉蘭花瓣錯灑荷盞湖塘,錯即是錯了,雖添了美景,卻有一種說不盡的無奈。瑤池與月台隔空相望,細水亭邊,長風斜過衣擺,濕了袖端。盛夏的天空潑滿木樨的香馨,一盞茶,由暖轉涼。司徒遠望向瑤池中央駐起的血色明珠亭,手中冷箋朱砂如血,觸目痛心。
“……我也變了,變得不再渴求那一切,變的隨命,生活再怎麼轉也不會介意了,隻他在就好。”
“他就是這樣的人,隻我隨便說兩句好話,他便心軟的一蹋糊塗。”
“彥木頭,你告訴他,這裏的海棠花比那一年還豔。你告訴他,我在開滿海棠花的後院等著他來,來看花,來看看我們的諾晞……”
司徒遠低低地笑了,笑得滿麵生淚,熠熠之華。
“摩什答應我,將她葬在盈州。我想她該是喜歡的。”彥慕輕輕啟唇,聲冷艱澀,連吸了好幾口冷氣,方才把這一句說盡。至此時,他已落不下淚了,這淚,早該在那一年,便是流盡的。他一直以為那個女人,他終是可以將她守候成一道沉入心底的風景。隻人世間所有美景,都是轉瞬即逝。
暮色四攏,壓下陰霾寂寂,司徒遠終以淡聲道出:“彥慕,我從不明白,這一世又一世是因何與她兜轉卻修不得正果,我與她之間,倒是隔著多遠?是什麼…要不得我們在一起。”
“是她偷來的,便要還。”那聲音繞過廊壁,摻入二人之間,溫步卿挪步而出,久久佇立後出聲應道,“是太過相愛所以不能相守的命。”他未想到真相會來得這麼快,他答應過她,如若可以不說,便要瞞一生。她和摩什的交換,本就是偷天換日。那個女人並不善良,卻在最後一刻,玩了一出偉大。
司徒遠轉身以望,眸光冷旋凝下,直直逼向來人。如若過於相愛也能成為不能相守的罪,這世間便不該有“相濡以沫”四字。冷光虛下,他眼中盡是痛,痛極遂生了惱,猛笑了道:“你都知道?!”可笑他****看著自己掙紮苦索,便不肯言一個字。他要他錯失了三年前最後的相守,安能不恨不惱?!
“你們太相愛了,這便要牽製你的霸途王路。你因她改了命端,更因她險些丟了幾世修得的果業。你是帝王,便該知道這世間從未有兩全之法。你要江山,便不該留她換了你的命數!我隻要你自己明白罷了。也順便要她先明白了……”他殘忍地說出胸口沉壓積壓成痛的話語,強忍著不露出悲色。
司徒遠恨心直起,滿腔悲憤湧到頭頂,連近幾步,一腳踹上溫步卿心窩,兩行冷淚縱出,驚聲喝道:“你知我要的是什麼。”他知的,溫步卿從來就該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那一腳踹得溫步卿唇邊溢出血色,迷離著一雙目,淡淡的濕氣盈上。他這般說,司徒遠會恨得多過痛。總不能告訴他,是她成全他,成全所有人。他看著他痛了三年,不能再痛下一分了。
溫步卿咬著牙,青絲淩亂,苦苦笑著慘言:“你是帝王,總要明白,你得來的東西,總要由失去來換!”(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