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藝術展閉幕,我還真收到了邀請,作為畫展的獲獎者之一去參加閉幕頒獎儀式,我直接把請柬喂給垃圾桶了。賬上還收到了一筆錢,不過看不到對方賬戶,沒辦法退,隻好算了。
後來有一天,有人往我家裏送來了一個巨大的東西,拆開包裝一看,居然是那天畫展上季行雲畫的那幅《日出》。當時我爸爸和陳芊也在旁邊,陳芊對著畫欣賞了半天,說要把它掛在客廳的牆上。我爸就堅決反對,看了一會兒撇了撇嘴,豎著眉說:“這麼有傷風化,你還是掛你自己房裏去吧。”停了一下,又八卦地追問我:“這是誰給你畫的啊?你們進展到哪個階段了?”
我不知道怎麼答,隻好溜回房間了。後來把畫讓人掛到我屋裏的牆上,我想起來那天一打岔,都忘了要給季行雲打電話。想了想,覺得直接打電話說可能會尷尬,就給他發了條短信,感謝他給我畫了這幅畫,還把畫送給了我。
不一會他回消息過來,說我是該謝謝他,那畫有人出了很高的價他也沒賣。這段時間他回西班牙看望他祖父祖母去了,等他回來讓我請他吃飯,我當然答應。
本以為整件事到這裏就算完,但誰知後來,我又聽說了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是近月末的時候,之前大學的同學辦了個同學聚會,其實是高年級的學長組織的畢業五周年聚會,但繪畫係的學生不太多,所以也把我們低了幾屆的一起叫上了。原本我不是很喜歡參加這樣的集體活動,但自從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是倒著數的之後,似乎對喧雜熱鬧的煙火氣也就再不反感。
當晚坐在人群裏聽高年級的學長們聊天,議論現在誰是當年他們畢業的人裏頭混得最好的。有人說周某某自己開了個畫館生意很好,有人說孫某某的作品經常在海外的藝術雜誌上刊登,我聽了半天,後來終於有人提到季行雲。一說起他女同胞們就很興奮地想挖他的八卦,但跟他很熟的人不算多,就聽一個當年和他一個寢室的男生說:“上個月他回來了一段時間,我還偶然見了他。人家畢竟是年少就成名的,身價當然很高了,每回春拍秋拍都是穩定字七位數以上,每年畫個兩三幅畫就足夠了。”
人堆裏發出一片豔羨的聲音,這時,又聽另一個人說:“但我怎麼聽說他最近好像攤上什麼事了啊,好像說有公司要起訴他違約,索求巨額賠償。”
我聞言愣了愣,還沒張口,旁邊已經有人幫我把疑惑問了出來:“起訴?怎麼回事?”
那學長說:“好像是前段時間他參加了個畫展,當時明明簽了合同說是同意展賣的,結果後來有人出價他又不賣了,估計主辦方覺得沒法跟買家交代吧,而且他也的確是違約了,所以人家一氣之下就要起訴他。”
我聽著覺得不太對勁,思考了陣,開口問說:“你知不知道是什麼畫展,哪個主辦方?”
他道:“應該是前段時間那個西海藝術區開幕的時候辦的一個展吧,主辦方是誰就不清楚了,我也是跟朋友閑聊的時候偶然聽說的。”
我整個人有點懵,後來想了一整晚,回到家裏,我給季行雲發了條短信,問他怎麼回事。他輕描淡寫地告訴我沒什麼事,畫本來就不打算賣,隻是當時簽合約的時候沒看合同條款就直接簽了。我又問他是誰向他索賠,索賠多少,這一次他卻沒有回複我。
在房間裏抱著手對著畫思考了很久,想起那天秦朔告訴我,他們秦家就是主辦方。我心裏也有百分之六七十確定,這種動不動就要起訴要索賠的差不離就是秦衍的作風。可是我又想,秦衍明明知道季行雲是我朋友,雖然我跟他鬧過一兩次不愉快,但我們也還沒有到那種反目成仇的地步,他應該不會做這麼絕的事情。
自己糾結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我隻好打了個電話給廖筱非,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跟她講了講,讓她幫我判斷判斷,誰知她隻想了不過一秒就嗤了聲,道:“那還用想啊,肯定是秦衍啊!”
我猶疑地說:“可是我覺得他不至於啊,那話怎麼說來著?不看僧麵看佛麵,我跟他畢竟還有點交情不是麼……”
她一聽就冷笑了起來:“你們家跟他們家現在都撕破臉了,你們倆還說得上什麼交情啊,他還能給你什麼麵子?你別逗我了,我看他就是故意整你朋友,實際上是為了針對你。”
我愣了兩秒,有些迷茫地道:“什麼撕破臉啊,誰跟誰撕破臉?你在說什麼呢?”
廖筱非也愣了下,說:“啊?你不知道?”
我回憶了幾秒,還是很茫然,我說:“我沒有跟他們家任何一個人撕破臉啊,就連跟秦衍他媽那我也說的是我們是和平分手的。”